:“彆著急嘛,你這棋還很有走頭嘛。”他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眼睛裡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刀疤和平頭看了矮個子一眼,又掃了一眼棋盤,交換了一下會意的眼神,又埋下頭裝作下他們的棋,他們顯然是這兒的常客,知道是怎麼回事。
白朗寧看著矮個子那多少有些不自然,卻又拼命壓制住得意不讓流露的臉,恨不得一把將它捧過來給他幾個###,他趕緊在棋盤上胡亂放上一子。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非常厲害,彷彿有人拿著一把鐵錘在裡面一下一下狠狠地撞擊著胸腔。他悄悄地把左手伸到桌子下面,使勁地掐在###上,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激動不讓它發作出來,尤其是不能讓鄰坐的刀疤和平頭感覺到。他這時雖然還是一步一步地下著棋,卻已是完全機械地跟著對方應,他的心思已全神貫注在刀疤和平頭身上。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白朗寧幾乎已忍受不了這種沉悶而痛苦的等待,那平頭終於又輕輕開口說話:“割日頭還是踩燈花?”
“現。”
“座點?”
刀疤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他們的對話,才把頭湊近平頭,把聲音放得更低:“文京區町二八0號。”
白朗寧心中暗暗慶幸:幸好坐在這兩個人身旁,不然一定聽不清楚。彷彿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心中一輕,看了看棋盤,才苦笑不得地發現黑棋已經潰不成軍,死傷遍野,大敗而特敗了。
第八節
刀疤和平頭這時把棋一抹,起身離開了座位,平頭馬上就走出了棋室,刀疤還在棋室中觀戰了十幾分鍾才離開,一直到刀疤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白朗寧才長長地吁了口氣,伸直了腰,放鬆地靠在椅子上。
“怎麼啦?”矮個子抬起頭來問。
白朗寧微微一笑,道:“這盤棋,你看我會輸多少目?”
矮個子遲疑半晌,慢吞吞的說:“本來你也許不會輸這麼多的,可是你中間連下了幾步隨手棋。”他伸出纖細的手指住棋盤上一指:“這兒你不該沖斷,太強硬了,是無理手,應該在外面鎮和尖衝,棄子為上——”
白朗寧微笑著打斷了他:“你只說你能贏多少目?”
矮個子臉上居然好像紅了紅,遲疑吞吞吐吐地小聲說道:“七十,七十多目吧。”
白朗寧慢慢地掏出錢夾來,數了幾張鈔票,連同那張又髒又皺的鈔票一起丟在棋盤上,然後慢慢站起身,悄悄的走出了棋室。
東京中午的天氣就像一個剛剛動了春情的大姑娘,已經微微叫人發熱。白朗寧鬆開領帶大踏步地走在街道上,讓自己像處女一樣騷動的心慢慢平息。他站在街頭,看著奔湧的車流和擁擠的人群,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逐漸冷靜下來,他看了看四周,依然忙碌而冷漠的人群根本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的失態。
失態?的確是失態。特別是剛才居然讓手中抓住的一枚旗棋子,失手掉在了棋盤上。這種失誤對於一個優秀的槍手來說,不僅是一種不能發生的錯誤,而且簡直是一種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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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
他的臉上露出一種非常複雜的表情,一種奇怪的笑容。他看起來已經平靜下來,可是他的心卻像那平靜海面下的暗流洶湧,他實在沒有想到會在那個地方聽到這個名字,這實在是太巧了,巧得叫人難以相信!
他的眉頭微微鎖起:難道是仇人故意佈下的圈套?他們又怎麼會知道自己來了東京?怎麼會對自己的行蹤這樣清楚得簡直讓人有些不寒而慄?他們又怎麼知道自己底細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白朗寧慢慢而肯定地搖頭,否定了這些隨機而起、油然而生的胡思亂想。
那這又算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