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手,“本王特意召了在本地賣藝的青龍國藝人,為齊兄獻上鄉音,以解鄉愁。”
隨他的掌聲落下,大廳裡的舞女歌姬悉數退下,短暫的安靜裡,十多名青衣藝人手執各色樂器進入大廳,圍著一位盲人樂師坐下。
“叮咚”一聲,悠揚的琴聲響起。如春風拂面,芳草連天,隨著琴音漸高,笙簫鼓瑟加入,好似白花齊放,鶯啼燕語,熱鬧非凡。漸漸地,其他樂器逐一退出,只剩琴聲低徊。驀地,琴曲嘎然而止,餘音繚繞,像那逝去的春光,徒留殘花落紅、滿地餘香,引人遐思。
良久,席間爆出如雷的掌聲和讚歎之聲。齊行忌聽到鄉音,更是莫名恍惚。
皇子由衷讚道:“沒想到青龍國有如此雅樂。”
齊行忌點頭道:“這位琴師技藝實在是高,即使在青龍國也屬罕有……”
他忽地想起什麼,目光飄向那位盲人琴師──有這樣出眾琴技的人,他只見過一個。那琴師用布巾矇住眼睛,低頭撫琴的模樣實在是眼熟極了。
齊行忌頓生疑心,對琴師道:“你技藝出眾,我甚是喜歡,你且上前來,我有話問你。”
琴師道一聲“是”,被人攙扶著慢慢走到齊行忌面前,跪下向皇子和齊行忌叩頭行禮。
“你是青龍國人?”
“回貴人,草民祖籍青龍國越州。”聲音是陌生的粗噶。
“你琴彈得好,師從何人啊?”
“草民自小喜歡彈琴,拜過很多老師。”
“難怪。你可會彈《江山賦》?”
“回貴人,《江山賦》太過繁難,草民不會。”
齊行忌又問了幾個問題,琴師對答如流,滴水不漏。
“你的眼睛,”齊行忌站起身踱到琴師身旁,“是如何瞎的?”
“草民眼睛自幼就瞎了……”他還未說完,齊行忌猛地出手扯去他的布巾。
許是齊行忌用力過大,也或許是琴師被嚇了一跳,只見他的身子晃了晃,一個沒站穩,竟撞到齊行忌的案几上。案几被撞得嘩啦啦直響,打翻了兩三個杯碟。
琴師嚇的跪地叩頭求饒。而齊行忌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雙清白如死的眼睛,面目實在醜陋。齊行忌不耐煩地揮揮手,“不怪你,起來。”
皇子也怕破壞興致,恕了琴師無罪,讓他繼續彈琴助興。
齊行忌放下心來,與皇子推杯換盞,飲酒作樂。
忽然,齊行忌臉色大變,一雙眼睛瞪得要突出眼眶,表情猙獰可怖。他猛地站起身,動作之大,碰翻了身後的座椅。所有人駭異地看向他。他全身僵硬地站著,雙手捏住咽喉,一股黑血順著嘴角流下來。
“你……下毒!”他瞪向琴師方向,整張臉扭曲得失去了本來面目。
說時遲那時快,琴師執琴飛身而起,宛如一隻大鳥騰空撲向齊行忌,而其他樂人紛紛從樂器中亮出兵刃。大廳頓時亂作一團,女人的尖叫聲,杯盞的碎裂聲,刀劍的出鞘聲此起彼伏,蓋住了皇子喝令侍衛的聲音。
齊行忌眼見琴師已到眼前,奮力抓起座椅朝來人砸去。他的佩劍留在大廳外,又中了劇毒,身形搖搖欲墜,丟了椅子拔腿便逃。
琴師舉琴格擋,椅子應聲而碎。他腳下不停,形如鬼魅,追趕上齊行忌。他五指揪住七根琴絃,往後扯去,琴絃如閃電般彈出,藏在琴上的銀針帶著點點銀芒射向踉蹌逃跑的人。
齊行忌咬著牙就地一滾,還是被好些銀針刺進體內。那針上也淬了毒,只要齊行忌用力,毒就迅速滲透進他全身。
這個時候,他無力地抬起頭,對上的赫然是一雙冷冽紫眸!
“是你!”齊行忌驚駭地叫出聲,同時吐出幾大口黑血。
“對,是我!”秋寧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