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大步走去。
第332節
一百五十六(9。16)
這個世界上,除了譚嗣同、岳飛這樣極為稀有的真正的英雄好漢之外,有誰能不怕死?
不過,人們真的怕死嗎?
在人類悠久而漫長的文明中,伴隨著與生俱來的殺戮與征服的醜陋本性,誕生過無數千奇百怪的殺人方法。
有些方法大家耳熟能詳,比如五馬分屍,凌遲處死;有些方法大家也許聽都沒有聽過,比如人彘,檀香眠,過山猴,虎豹嬉春等等。
但是,無論這些方法有多麼殘酷,會給受刑人造成多大的痛苦,它們畢竟都只是一個過程。
當死亡真正來臨的那一刻,痛苦已經過去,剩下的只是平靜安詳,遠離是非。
就像是永恆的睡眠,無覺無嗅,物我兩分。
所以,就死亡的本身來說,它是不可怕的,也是不痛苦的,它僅僅只是生命換成了另外一個形式。
如同我們的出生,誰曾記得出生那刻的痛苦與悲哀,仰或是歡樂?
那麼,既然死亡本身不值得人們懼怕,人們懼怕的又是什麼呢?
失去!
人們懼怕的是失去。
少年得意,錦衣而行的風發;飢腸轆轆時,一頓佳餚的美妙;纏綿剛過,情人溫婉的眼神;閒來飲茶,膝下弄兒孫的天倫;綠的草,紅的花;天空的藍色,大海的波濤;翩翩的蝴蝶,傲雪的梅花……
這一切的一切,在最終的那一刻,都會離你而去,不再回來。
帶著你如海眷念,似水深情。
縱然宇宙千載輪迴,你也不再是那一個“你”。
這就是,我們,一種短暫卻渴求永恆的生物,所懼怕的事情。
所以,我們懼怕的是死亡來臨之前,而不是死亡已定的本身。
那一天的我也是如此。
當我知道張總失蹤的早晨,當我獨自開車前來與龍雲相見的路上,當我見到樓梯口下站著眾多流子的時候。
我都在懼怕。
懼怕這其中帶給我的死亡資訊,也更懼怕伴隨著死亡的失去。
但是,當我踏上樓梯最後一個臺階,整理好衣服,走向龍雲的那一刻。
我突然不再怕了,一點都不怕。
因為,我知道,不管死活,我都脫離了那種幾乎讓我瘋狂的等待與忐忑,結果已經正式來臨。
那又何必再怕。
我剛到門口,還沒有進門就看見了張總。
這是一個很大的休息室,除了門旁邊的半邊牆之外,其它三面都參差擺著大大小小的沙發與椅子。
張總就坐在離門口兩三米之外,靠右邊牆壁的一張單人沙發。旁邊站著開始帶我進來的那兩個人。
他沒有太大改變,準確說,幾乎沒有改變。
除了眉眼間能明顯看出的一份焦慮之外,臉色如常。身上還是穿著早上出門跑步時的短衣短褲,也許因為凌晨的寒冷,上身多了一件他穿著顯得很突兀,不搭,稍微有些不合身的牛仔衫。
手上居然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與一根香菸。
龍雲是個聰明人,比我聰明。
他沒有虐待張總,我想他一定知道張總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一次性搞定的話,是萬萬不能虐待,也虐待不得的。
如同葛總一般。
當我身體完全擋在了門口的那一瞬間,房間投射出來的光線也隨之一變,張總飛快扭過頭來。
與我四目相對。
從他的臉上,我見到了從來都沒有其他任何人曾經給過我的一種表情。
他的嘴巴張了兩張,喉嚨裡發出了一兩聲很奇怪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