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睜大到幾乎讓眼球爆出。然後,雙眼突然就紅了。
這種紅,不是委屈,不是害怕,也不是欣喜萬分。
而是感激,一種讓他不可思議到有些顫抖的感激。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做個好人的快樂。
我對著張總點了點頭。
那一秒鐘,我突然感到身上某種一直緊繃的東西“啪”地一聲消失無蹤,居然也隨著張總的眼神湧起了一種想要哭泣的感覺。
不過,我沒有哭,連眼睛都沒有紅。
因為在那同一剎那,我看見了龍雲。
一百五十七
房間左邊靠裡面的一套組合沙發上,坐著四五個人。
離這四五個人幾步之遙的距離有兩把對在一起的單人沙發,沙發中間擺著一個小茶几。
正在和另外一個側面對著我的人一起玩撲克的就是龍雲。
“龍老闆。”
我在房間中央站住,張嘴叫了龍雲一聲。
龍雲頭都沒有抬,那個和他打牌的人卻扭過來看了我一眼。
當時,看到這個人,我心底真的小小吃了一驚。
這個人居然是省城一個經常在各大小演藝吧跑場主持,偶爾也表演下節目,小有名氣的二流笑星。
“看麼子咯看,打牌類。我繼續悶五百,悶死你個細鱉!”
龍雲開口了,說的是“扎金花”的術語。
聽到龍雲的說話,那個人趕緊回過了頭去,邊拿起桌上的三隻牌,反反覆覆看著,邊說:
“龍總啊,你這鱉怎麼這樣咯,兩個人玩,還悶牌,要玩死我啊。你丟五百,我就要丟一千類。不是錢哦?”
“哈哈,不悶牌?越是人少就越要悶牌,兩個人,就硬是要悶到你沒得狠為止。不然怎麼贏啊?不曉得我一向霸蠻啊,和我搞,就搞到底?不搞到底,哪麼曉得哪個底氣足些,哪個贏啊?哈哈哈,是不是?”
龍雲還是沒有看我,就像根本沒有我這個人一樣,談笑自如地和那位笑星玩著牌。
我明白,他這段話的意思很多。
不過,他不急,我也不急。要人的不是隻有我一個。
所以,我也就安安靜靜站在原地,不再說話。
在來來回回又下了六次注碼之後,那個笑星終於扛不住,開了牌。
自從我進來開始,他一共跟了七次注,明牌,每次一千元,手上一對五,不大不小,單挑來說,可以跟,開牌的時機也很對,打法沒錯。
龍雲也是七把,暗牌,每次五百元,開牌之後,一對九,單挑不看牌,暗跟七把不開,不能說打法錯誤,但是極為冒險。
龍雲贏。
他不急不忙地點好桌面上的錢,再不急不忙地和那個笑星說了幾句閒話,又點燃了一支菸,才對我看了過來。
臉上似笑非笑,也不作聲,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裡,就像是我臉上長出了一朵花一樣,眼皮都不眨地看著我。
好大的派頭。
我本來準備開口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因為,我突如其來地意識到,那一刻我和龍雲之間好像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僵持與平衡。
誰先開口,誰就打破了這種平衡。
於是,我也從拎包裡掏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再望向了龍雲。
也許是我這個動作讓龍雲有了一種被輕視的感覺,他的臉終於沉了下去,目光依然望著我,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你有種!小麻皮,你有種!”
聽到他的說話,我飛快地吐出了嘴裡的一口煙,準備答話。不過,龍雲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的煙才吐到一半,他馬上接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