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發現報上載有斯大林同志《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的文章,以整日的時間精細閱讀。我以共產黨員的責任心來讀。老頭子這麼大年紀,還這樣勞動。斯大林同志,祝你永遠長壽�寫最後幾行,我好像看見了他的笑臉一樣。
晚上,通訊員趙小義很熱情地說:“首長,你聽留聲機吧�”說著就搬來給我聽,同志們太好了。
九時出去解手,看見357團方向又和敵人打響了,炮聲隆隆。探照燈射出一道白光,好像天邊劃了一條白帶,曳光彈的紅光一個跟一個飛。炮火迎著月光,一閃一亮,機槍稠密地響著,板門店的探照燈孤獨地射向天空。對面的敵人一聲也不響,大概是他們最恐慌的時候。偶爾響起機槍聲。敵人計程車氣顯然已被我們壓住了。
補日記至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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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九日
今日起床稍晚,幾個通訊員給我打飯打菜,而谷世範則不見,我追問他,他說插不進手。不知什麼時候才插進手。
今天刮鬍子。鬍子已長得令人不能容忍。實際一計算時日,還不過十天呢。
飯後,獨對著一盞小油燈,抽著煙,計劃自己的工作。回頭一想,自己假若寫小說的時候,缺的東西還如此之多。自己真不知如何才能完成。獨自在生活的大海里摸索,失去上級和同伴的幫助,便覺孤單。
回來見副連長梁青山在聽留聲機。這些片子雖然已經在陣地上被磨得如此破舊,但這些演員們可愛的聲音,仍為戰士們服務。我每當面對祖國的這些歌手,這些人才,不禁油然而生一種敬慕之意,更加覺得祖國的可愛。我自己的愛國主義思想,也在暗暗地生長著。在遇到我們純樸的人民之時,在遇到我們的英雄和普通戰士之時,在遇到天才的作家、藝術家、聰明的演員之時,在遇見孩子之時,在遇見祖國無數可愛的事物之時,這種思想,恐怕也正在大多數的人們的心裡生長著吧。
戰士們對唱片中的《紡棉花》、《婦女自由歌》以及其他都很感興趣。戰士不大喜歡悲的東西,但卻喜愛纏綿的東西。
高彪子又來了。他的笑容使他的金牙齒又放光了,梁青山顯然也對他很敬慕,同他故意開玩笑,給他喝了一杯水,又遞給他一杯,給了他一支菸,接著又給了他一支,顯示出濃厚的友愛。高彪子用膀子扛了扛副連長說:“我們倆到一塊兒工作吧。”我想利用這機會跟他談談,就把他拉到我自己的房裡。
我怕他拘束,沒有記筆記。
我問起他參軍的情形。他說:“我過去是受壓迫的呀�”他的父親是在偽滿壓榨下餓死的,母親是在國民黨統治時餓死的。他小時候,冬天只披著一個小包袱皮,夜間蓋著一個麻包。他一跺腳出來要報仇。一九四六年參軍,現在家裡只有一個小兄弟上學。別的什麼人也沒有。他說:“我家裡沒有什麼人了,我什麼人也不掛念。”
他告訴我他什麼也不怕,他的勇敢的形成有幾個原因。一個是舊社會 帝國主義 給了自己這些苦難,自己對它有刻骨的仇恨。即使現在在坑道里,在作戰時,還是時時想起母親被迫害的情形。第二,是黨對自己的培養。他說:“我是一個窮孩子,知道什麼,黨對我的培養太大了,如果不是黨的培養,我能當副連長嗎?自己過去披包袱皮過冬,現在吃的什麼,穿的什麼,再苦,我也不怕。把我擺在什麼地方,我也能活。給我什麼難吃的,我也能吃,我也能生存。我只是想,怎樣才能報答人民呢。第三,是其他同志做了英雄對自己的激勵。我也是個青年人,我為什麼就不能夠做呢。我原來當通訊員,後來感覺個子也大了,身子也不靈巧了,就決心下連去當偵察員。團長很不捨得我去,但我執意要去。當個英雄是多光榮呢�第四,是戰友的犧牲。我出國當偵察排長,我的排有四十八個人,現在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