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和一個陸教授談了話。我很想了解他的情形,但時間不夠了。只知道他在入朝時,因為先得到了訊息而保守秘密,才捷足先登報名來的。來到這裡還抬過擔架,這真是一個大的轉變。
這裡還遇到一個百分之百的老鄉,一個女孩子名叫“王豫民”。她曾在明新中學上學,離我少年讀書的地方不遠。因時間關係,惜未深談。
晚歸去時,發現炸彈將來路炸了幾個坑,我們在洞裡一點也不知道。穿過三登又回到分部,見到孔慶隆部長。他告訴了我一個重要的訊息,這訊息使我想起在朝鮮的行留問題。
一月三日
今晚分部請朝鮮客人吃飯,會前雙方各來了一套公式,從報紙上抄下來的檔案,什麼“新年之際”、“我以什麼名義”等等,好像小孩學大人說話,與深厚的中朝友誼實不相稱。宴席則甚豐盛,聽說朝鮮人沒有過年,飯也不夠吃,不知見到如此豐盛宴席有何感想。
晚上跳舞,我和楊還找兩個朝鮮婦女跳了一次。其中有遂安郡的婦女委員長,她和自己的丈夫感情最好。這是楠亭裡那個面婦女委員長告訴我們的。
成川郡的黨委員長是一個老頭,從談話中得知他參加過南昌起義。不知現在為何還當縣委書記。
跳舞不熟悉,跳得也不痛快。看到青年們跳得那麼好,感覺自己的青春已經過去了。
一月四日
和幾個參謀在一起照相留念。
下午和三登面委書記談了一些他過去參加地下工作的情形,也談到他的生活。他說飯是吃不飽的,但是不能向外人說。又談了一下男女關係。他說上級並無指示,還問我,朝女和漢人結婚是否可以?
看了《解放軍文藝》十一月號,發表了我的《擠垮他》一文。柳杞同志給我改的一些字句,都令我十分滿意,看著看著不由得笑出聲來。朋友究竟是朋友,可知他下了苦心。真真叫我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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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五日
上午與席忠談話。他是工人出身,又是一個老兵。顯然是一個愉快活潑的人,他很愉快,說最近才把生字突擊完,就看了我的《前進吧,祖國》,他稱讚我寫出了他們的思想。
可惜因時間關係,不能多瞭解他。
我想把他的事蹟和陳希榮寫在一起。
在我的計劃中,訪問平壤是不可少的。
下午一時半,小吉普載著我們幾個,還有金幹事(他給我們擔任翻譯),一起出發去我國駐平壤大使館。這是白天行車,一路沿著鐵路走。至石嶺車站,江東車站,都是大彈坑,道路坑窪不平。斷了的橋樑,倒了的車廂,歪斜的房屋,白雪蓋著的瓦礫堆,一路不斷。朝鮮人往來,抱著膀子,頂著東西,十分寒冷。一些穿紅綠衣裙的朝鮮女人,給這山間增加一些彩色。還看到了一些人民軍。過了大同江,水還未結冰,寬闊清澈。漸漸房子多了些,這是到了平壤市郊。“平壤!”司機用手一指,我們向西方一望,有很美的高壓線,非常稠密。在低垂的雲層之下,看到了聳立在山坡上的僅剩骨架的金日成大學。
三時四十五分到達大使館。他們問:“是從開城來的嗎?”我們說不是。這裡修的是洋平房,進去一看,地毯、沙發、桌布、菸灰缸等,如到北京。我們坐在沙發上卻感到拘束起來。
晚上見到一位熟人,不由得驚呼了一聲,他說:“喂什麼,當了大作家,就不認識我了?”一看,就知道是老戰友李石,不知他竟在這裡。山南海北談了很久,談到訪問平壤,他說須經國內批准,還須經朝外務省同意。我瞪眼了。還是金幹事想了一個辦法。
一月六日
為行動方便擬在大站住。李石把一些幹部請來,我們認識了,在一起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