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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方顯示出誠齋到底不同凡響,他創造了“別樣紅”這種超群的詩句,詠花大都色紅,紅不少見,然而少見的是“別樣”之紅。而荷花之紅與那些名花之紅都不一樣,因此,我很喜歡這個“別樣紅”,她比較蘊藉,稍有厚度,不那麼張皇——紅是不錯的,但不帶強光濃豔。究其實,“紅樓”之紅,不拘如何,總是真美的,好比老杜愛黃四孃家的滿溪之花,“可愛深紅愛淺紅?”真令人不知是深些好看還是淺些好看——這是無法強行“稱量”美醜高低的,再往根上講,奪目之紅,正因她是別樣——若千篇一律,千人一面,那根本不存在什麼“別樣”,那她又靠什麼來“奪目”呢?

雪芹的《紅樓》,一部奇書怎麼看也是紅得讓人觀玩不盡。還有一點不可忘掉:誠齋詠荷,說的是“映日”的荷花才有“別樣”之紅;我則為之指出:“紅樓”之紅,卻不單靠映日,她映月也紅得“別樣”,風中雨中,雲裡霧裡,她紅得總是那麼與眾不同,所以“紅樓”之“別樣紅”是無所倚無所待的。她是自己的“一生愛好是天然(《牡丹亭》名句)”,她的真紅是內在而外照的,又何必乞靈於自身以外去物色乎?

《別樣紅》的內容與《奪目紅》相差不遠,都是重讀芹書的新領受、新思量,而且又都是以感悟為主的新收穫。紅學的研究不單靠什麼資料,即所謂“證據”,讀芹書者而有所會心的都識此理;所謂“考證”,其實也是邊考邊悟,邊悟邊考;悟中有考,考中有悟。假若有人想要打出“有一份證據說一份話”的牌子來,那就連自然科學也不懂得是怎麼發生的了。牛頓明白地心吸力是“上帝”給他留下“史料”“檔案”為“據”的事情嗎?同樣,富蘭克林發現電之存在也只是從放風箏上得力於一個“悟”字,這都是小學生的常識嘛!別拿什麼可貽笑大方的陳言來嚇唬三歲孩兒,多學點真知灼見。古今中外的大思想家、大科學家們都是先有感悟,以樸素的“猜想”作為開步,進而取得偉大的成就,不是可以令人作一番深長思嗎?當然,有的人連感悟是怎麼回事也沒法理解,他沒有這個能力和經驗,所以就會有對牛彈琴之嘆了。

詩曰:

映日荷花別樣紅,移來借美贊芹公。

海棠零落胭脂雪,桃杏紛紜俗眼中。

牛女今年兩度逢,不知悲喜異耶同。

白首雙星字斗大,豈能無謂穴來風。

露玉風金捐扇羅,鵲橋高架渡星河。

夜涼彷彿囊螢意,唯有研紅歲月多。

《別樣紅》聯《奪目紅》,賣瓜難效老王雄。

從來敝帚皆珍重,自炫寒家本不窮。

蘭蕙當門勢務鋤,誤離幽谷涉通途。

芳園綺幕遮名利,吳宓先生嘆妙姑'注'。

[注]

1954年上元佳節吳宓先生為我題詞之往事,他人不知。蓋其所題全仿《紅樓夢》第五回《世難容》,因知先生實以妙玉自喻也。

中華農曆歲在丙戌閏七月中浣解味寫記於爽秋樓影居

《紅樓》寫“大家”

我寫的這個題目似乎多餘無味,誰不知道這部書寫的是榮、寧二府,是特定的主題內容,二府是“大家風範”,非“小門小戶”所能比擬……

這都說得對。只是我要問一句:什麼是“大家”?夠個“大家”的因素、特徵又是什麼?是否人人會答,是否一句話簡單可了?恐怕就不一定敢保了。

有人說,族大人眾,故稱大家。

有人說,世代仕宦,生活富厚,是為大家。

這也都是不錯的。可是隻是缺漏了一個更重要的核心沒說清楚——即:文化教養,詩禮薰陶。

看看《紅樓夢》,族大人眾,似乎如此,其實真正的“人眾”不過赦、政、璉、玉、珍、蓉屈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