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
塞拉菲娜。多拉蒂鬆了一口氣,迎著陽光走出褚紅色的小屋。
當她再開口的時候,康底亞鎮的拱門已經離得太遠,以至於用肉眼不能辨清上面的鑄字。塞拉菲娜放下託著腮的掌底,從車窗之外移開目光,“亞魯古,按這個腳程,你可以想好今晚想跟你姐夫吃什麼了。”
“嗯,大概。”啡發的少年朝她溫柔一笑,自從出發之後他便變得很是沉默,塞拉菲娜心知他是在醞釀告別辭,也沒有打擾對方。
亞魯古瞥了一眼對面的兩個人,“介意我問妳幾個問題嗎?”
下一刻她的通用語便變了一種口音,由法塔市輕緩得像是在吟唱詩歌一般的口音,換成了刪去眾多枝節的北方方言。通用語的分枝很多,絕大部份都不難懂,但北方話是個例外。
塞拉菲娜絕不會承認自己很欣慰他們兩個終於嚐到滿耳都是龍語的滋味。
“儘管問。”
“那兩位先生,”亞魯古刻意不看向路迦,“是兄弟嗎?”
她能理解為什麼他會有此一問,那兩個人外表上確有相似之處。饒是如此,塞拉菲娜。多拉蒂並不打算告訴他永晝的真正身份,“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比較恰當的形容大概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他們是好人嗎?”
要斷定諾堤是否善良,多拉蒂通常只會有一個答案。
然而她這樣回答,不帶半點遲疑,“得看情況。”
路迦似乎捕捉到一兩個音節,又或者是從她語調之中猜出了女孩在說他們的好話,原本定在亞魯古身上的雙眼也偏移到塞拉菲娜的側臉上。那雙異色眼眸正平和地看著獵戶少年。
似是被她的答案所警示,亞魯古警覺地問,“他們待妳不好?欺負過妳?”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那算不算欺負,“也不至於……吧。”
“他們不喜歡妳?我記得你們要在一起一整年。”
“是的,一整年。”要回答亞魯古的問題愈來愈困難。塞拉菲娜偷瞄一眼對面那兩個人,卻於下一秒鐘被路迦抓了個正著。她噎了一下,“我不認為他們喜歡我,但我也不認為他們不相信我。”
這是亞魯古第一次與她談及出遊細節,女孩驚訝地發現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竟會不自覺口吐真言。她甚至沒有想到自己能坦誠至此。
“那已經比我所想的更好了。”他說,“我今次出發需時最長也只是一個月,之後便能跟爸爸一起回到康底亞鎮。我會一直在這裡。”
塞拉菲娜眨了眨眼睛,不敢貿然接話。
“我會在這裡等妳。”
他果然還是說出口了,“願女神保佑妳平安歸來,塞拉菲娜。”
第一個謊
馬車顛過路邊一塊小石子。
路迦。諾堤緩緩睜開眼睛,撐在額側的拳頭受了那一顛,已經擱到頭髮上面去。他鬆了鬆右手,從指尖的麻意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睡去。
車窗以外已是沉沉暮色。冬日裡隱約發灰的天空被夕陽染成一片紫紅,唯獨地平線上還殘餘著一線橙黃,看起來就像匹尚待落筆的畫布,只等天色轉成墨藍便可以亮出萬千繁星。從大道上已可遠遠看見小鎮的燈火。
永晝大概是沒有耐性做幾個小時的聆聽練習,早就溜出去佔了車伕座,有模有樣地策起馬,是以馬匹比平常走得更疾更急──牠們明顯受驚。
坐在對面的兩個人看他睡著,相當有自覺地放輕聲息,對話的頻率也低了不少。北方方言粗獷而且響亮,必須得放聲說話才能把音節發得清清楚楚,如此一來路迦也能聽懂某些字句,然而少年不動聲色,沉默著繼續裝作聽不懂。
對於南方人來說,這種口音只有獵手才會使用,這也是為什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