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法,一隻白嫩的小手有模有樣的捺量著。越量越驚,周曼雲皺緊了眉頭,心中盡是疑惑,前世孃親的自盡之說突然在這張圖前顯得格外的詭異。
周家果然不凡,這幼女竟然也通輿圖之術!徐訥微微一驚,再轉頭對上週檀,神情恭謹,道:“敬亭兄,那日令侄女說此次周家回鄉村所帶孤本經典甚多。如有風水地理的,不知可否借貧道幾本一觀?”
徐訥雖然想找的書只是一本,但也不介意將網撒得更大些。周顯作為三十多年前在引用南召舊聞為典作文相互應合的幾位陳朝才子之一,手中有著那本藏書的可能性極大。
做道士,看風水也是正職之一,想要看些珍藏典籍也是正理。周檀遲疑了下,愧色上臉,“家父藏書早在四月初,家中來船接時,與其他一些不常用的物什兒一塊兒先行運回霍城去了。”
這邊徐訥道了慚愧,那邊廂周檀拍了胸脯表示待等回霍城,徐訥儘管到周府,他一定說服老父敞開了書箱任挑任選。
邊上靜聽著的周曼雲,視線從地圖上茫然地挪了開來。剛才兩個大人打的機鋒,她自認與己無關,只是四伯嘴裡說出“家中來船”四個字,又一次驚到了她。
前世裡,因為永德十五年事,長輩個個忌諱,在晚輩面前談得很少,曼雲只偶爾聽了一星半點。
拼拼湊湊,她當時得下的印象是,祖父在洛京被抓下獄,於是原本約好在豐津接人的船隻就沒再等周家,然後周家孩子一病,世態炎涼,出錢也沒有船肯載客,以至於慘事頻發。
所以,徐訥一告退,周曼雲就急忙拉住了四伯周檀的袖子,“四伯,您說霍城家裡就有船接我們?不會因為我們生病不載?”
周檀猶豫了下,小心地跟周曼雲比了個低聲的手勢,然後,點了點頭。他對涉及嫡母的事謹慎慣了,生怕一句話說錯說漏,又給後院的親孃和妻子惹麻煩。
第18章 匕首帶來的惡夢
原來周家自是有船的。
聽了四伯的解釋,被朱媽媽牽著走在回內院的路上,周曼雲腳步飄忽,倒真象提前在船甲板上顛簸開來。
霍城是江南水鄉,河道縱橫,有船的人家比有高頭大馬的多,何況周家三伯周楊掌著霍城庶務和生意,手裡就現有大船在行商運貨。這是四伯方才說的,應當不是作偽。
但前世周家有船的事,曼雲沒有任何印象。祖父周顯在兩年後逝去,遵他遺命,周家几子分了家,三伯周楊帶著全家南下去了寧州,是否有把船都帶走,曼雲同樣不記得。
依著現今的情形,不是周家困在豐津縣走不了,而是隻要鐵了心地肯走,往南邊遞個信兒,自有船沿江北上來接。
那麼祖母這樣一直堅持留在平州,是為了什麼?為了顯示一家老少齊齊等待周顯出獄的堅貞,然後,就這樣憋屈著異鄉為客,把體弱的孩子一個挨一個的耗死?
父親六月十五在洛京出事,孃親七月初五在豐津自刎,前世裡曼雲確信老輩告訴她的“事實”,可方才從那幅水圖估量出的路徑,洛京到平州有著幾重山嶺隔著,趕來報信的人馬不停蹄也在二十日之內跑不到。
前世從沒懷疑過,是因為泰業年間橫貫南北的大運河以及沿河兩側如蛛網密佈的馳道已然全面修竣,自個兒用了五年甚至十年後的路程判斷了當年事的準確。
如果不是因為收到父親身死訊息自盡,孃親是為了什麼才拔劍的?周曼雲立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對窗坐在書桌前的杜氏,一陣兒恍惚,真為隔世。
室明氣清,杜氏的臉上微暈暉光,她手中執著細毫,一筆一劃在紙上描纂著,嘴角還時不時地露出甜蜜的笑。
在那笑容之下,杜氏頎長的脖頸從霞緋色的衣領中露出一截白嫩,顯得分外刺眼。
“我的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