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屍身上的劍痕有這麼長……”,想起前世一個收裹過杜氏的家生婆子在霍城吃醉後的胡亂比劃,周曼雲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俺的奶奶喲!你這是作甚?不在床上安生躺著,抄這些個沒用的東西!”,待曼雲稍平復了下呼吸,耳朵裡已灌滿了朱媽媽不滿的大呼小叫。
自覺在床上躺著難受,偷起松泛一下卻被抓包的杜氏一邊低聲抱怨一邊嫌棄著朱媽媽的粗手粗腳,親自上前爭搶收拾起桌上的筆墨書卷。
“女誡?”,在兩個大人搶活兒的熱鬧中,一隻小手偷偷地摸上桌。周曼雲不看封面,只瞥一眼,就已知手心之下扣住的細線裝裱手抄書是何內容。
當日孃親一聽被罰寫時的愁眉苦臉和剛才親見的笑意,反差鮮明。周曼雲的小手猶豫一頓,手中的書卷已被杜氏執住了另一端。
“雲姐兒!這書可不是拿來玩兒,這是你爹爹給孃親佈置的功課呢!”,杜氏笑嘻嘻哄著孩子,眉眼舒展。
若夫妻有情,即使領罰也是樂事。想來娘是故意在人前做足了苦相,好一次又一次的讓祖母用這樣的法子罰她?
周曼雲握書的小手不自覺地捏得更緊了些,濃密眼睫垂下如扇陰影。手抄範本上的小楷圓潤挺拔,行氣貫串之間透出了不類女兒家的神采飛揚,字是父親周柘的,曼雲曾在他遺世不多的畫卷書稿中看過。
杜氏彎了彎嘴角,輕俯下身,小心地抽了抽書卷,紋絲不得動。接著,她腆著笑跟女兒做開了交易,道:“雲姐兒!把書給娘,娘給你再找了別的好玩的,咱倆個兒換!”
別的?又緊盯了下杜氏的脖頸,周曼雲抬起通紅的小臉,手一鬆,問道:“劍!孃親,您身邊有帶著劍嗎?”
“唉!怎麼不隨你爹,倒隨了我了!”,杜氏直起身拍了拍曼雲的的小肩膀,笑臉上露出了幾分懊惱,搖了搖頭。
“真沒有了?長的?短的?”,周曼雲一定要弄個明白,手裡按著自個兒的印象大約比劃了幾類劍的長度。
女兒臉漲紅,小胸脯不規則地起伏著,眼中帶著幾分希冀,突然一下子讓杜氏不忍心拒絕。她故作恍然大悟地拍拍額頭,“倒還有一把,不知是不是你要的!”
還真有劍?周曼雲看看杜氏,再看看被她差使著的朱媽媽,還有牆邊被朱媽媽開啟一通翻找的黑漆箱子,眼中劃過了難言的傷痛。
不一會兒,一個不過一尺長的鹿皮卷被朱媽媽遞到了杜氏的手上。
“就是這個!”杜氏滿臉笑著,為自己總算找出個應付曼雲的東西而得意。“這也是你外祖聽聞周家要回鄉,特地差人遠從燕州趕著送來給你的。娘覺得好,就先私留下了。”
杜氏邊說著,邊解開了捲上的縛繩,將鹿皮卷一點點的在曼雲面前攤開。
這分明不是劍,只是柄七寸來長的匕首罷了。周曼雲才看到一點影兒,就判定了,心中五味陳雜。
難道當初經歷過當年事的老人們所說的孃親拔劍自刎,是以訛傳訛,錯把匕首說成了劍。但不管如何,現如今霍城回不去,孃親前世死因不明,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她身邊的一切疑似兇器全部丟掉,統統丟得遠遠去。
鹿皮卷完全攤開了,一柄匕首顯在眼前,匕鞘通體烏黑,護柄處也包著同樣軟柔的黑色皮質,只是其上隱隱有著銀色的雲紋。
杜氏將閃著冷光的匕首飛快地抽出來下,又重新插了回去,“看著不起眼,實是你外祖父費了心思的。鋼料是西域商人帶來的,燕州徐大師親制,大師手筆,世上一樣的就只有這一把。極輕極利,而且為了送你,用銀線在護手的黑豹皮上繡了雲紋……”
“世上一樣的就只有這一把?”,周曼雲的小手放在匕鞘上,目呆神痴。
沒等杜氏說到,周曼雲的手已自然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