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的兒子。”
韋千帆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彷彿有什麼炸開了一般,頓時一片空白。
“千帆,你就是他們的兒子,我的弟弟。”她顫慄著抬起手,伸向他,“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他明白了,霎時之間,什麼都明白了。
難怪韋后待他如此親厚,按說一個遠房外侄,斷不至於如此倚重,但她卻接他入宮,封他為官,委以重任,原來一切的一切,皆是要補償他失去的親情……
他本該憎恨這女人的,是她帶來了天下大亂,但這一刻,他眸中卻盈滿了淚,心中感到深深的無力和疼痛。
“現在,你還要幫著外人殺我嗎?”韋后逼問,“千帆,我這個姐姐……真的有那麼壞嗎?”
他沉默,這個問題,讓他無言以對。
屋內有一種快要讓他窒息的壓抑,韋后憂傷的目光像冰錐一般刺入他的骨髓。他轉身邁出門,夜色彷彿冷雨滴落在他身上,冰得刺骨,凝望著天邊殘月,在這個本該喜慶勝利的時刻,他卻有說不出的悲涼。
“千帆,一會兒便要動刑,你若不忍見,可以迴避。”李隆基來到他身旁,低聲道。
“王爺——”他抿唇,忽然轉身,砰地跪下。
“你這是幹什麼?”李隆基一驚,連忙將他扶起。
“王爺,可否……”話到嘴邊,再也說不出口,他知道,這個請求十分無理,如願的希望亦十分渺茫。
“你要本王饒了韋后?”早已猜到他的想法。
“屬下明白,國家大義之前實在不該抱有一己之私……可她是屬下的姐姐,是這世上除了母親之外,唯一的親人了……”素來光明磊落的他,沒料到自己也有隻顧私情的一天胸中無比掙扎,卻不得不暫時放下原則。
“葛將軍從韋后宮中搜出了她要自立為帝的詔書,柳太醫也招認,先皇之死確是韋后與安樂公主毒害所致。”李隆基嘆息搖頭,“這叫本王如何饒了她?就算我肯,我姑母太平公主也不會罷手。”
“屬下的確沒有什麼理由替她求情,只是希望能留她全屍,以免遭受凌遲或車裂之苦。”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只能如此。
“本王會盡量向姑母求情,不過,關於上官婉兒……”
“上官昭容?”韋千帆一怔,“怎麼,她也要受到牽連嗎?”
“韋后自立為帝的詔書是她所撰寫,先皇平日飲用的湯藥亦是她在負責,她脫不了干係。”
“上官昭容實屬被逼無奈,”他連忙從袖中取出黃綾,“王爺,看了這個,你便能知曉。”
“先皇的遺詔?”李隆基神色一變。
“這是上官昭容冒死保留下來的。”
“不好。”他警覺的說:“沒有這個,我姑母或許不會殺她,有了這個,上官昭容必死無疑……”
“王爺,此話怎講?”韋千帆愕然。
“太平公主的野心不亞於韋后,此次平亂,看似助我父王登基,實則是想自立為帝,沒有這個遺詔,她稱帝或許可以名正言順,照遺詔上所書,先皇已經決定傳位於我父王,她肯定會誅殺看過及儲存這個遺詔之人——”
他霎時眉頭深鎖,“這麼說,除了上官昭容,就連……”
“對,就連經手之人,我姑母亦不會放過。”
韋千帆神色大變,陷入了萬難的抉擇。
“千帆,你來決定吧,”李隆基道:“要嘛,將這遺詔公諸於眾,或許可保上官昭容名譽,但不出兩日,太平公主定會痛下毒手……要嘛,你……”
“屬下明白應該怎麼做了,”做出選擇這一刻,他彷彿萬箭穿心,胸前滲出無形的鮮血,傷口再也無法癒合。
他步至篝火前,將黃綾一舉擲入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