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尚服可放心,”宮女笑道:“皇后娘娘說了,韋尚服精通此道,定能完成。”
韋千帆?他一個大男人,懂得點翠?
天啊,他到底是從哪裡鑽出來的?什麼蠟纈,點翠,任何古怪之事統統駕輕就熟,是上蒼專門派來跟她做對的嗎?
綾妍正兀自沉默,卻見錦衣男子掀簾而出,尚服局內,立刻若有光華,一眾宮女無不對他矚目。
“的確,”他似乎早已聽到了這段對話,“在下對點翠之法略通一二,請皇后娘娘儘可放心。”
“如此辛苦大人了。”宮女欠了欠身,盈笑而去。
“上官尚服刺繡紡染無一不精,怎麼對這點翠之法偏偏不會?”
韋千帆瞧著她莞爾問道,眼睛裡滿是她猜不透的詭譎神色,弄不清他是在試探還是嘲笑。
綾妍不予理會,提了那鳥籠便逕自往門外走。
尚服局的前面,是一片玉色湖水,每次臨窗遠眺,微風拂面,在勞作之暇,能讓人心曠神怡。
她提著鳥籠來到湖邊,以竹筒打了清水置入籠中,給鳥兒解渴,稍後,又採來鮮花,剝出花芯喂鳥。
“想不到上官尚服是一個愛鳥之人啊。”韋千帆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後。
“對天下蒼生有憐憫之心。不像某些人,喜歡奪之性命。”她冷冷回答。
“呵呵,上官尚服是在說我,還是在說皇后娘娘?”他故意道。
“你……”綾妍不由得怒意更甚,“我就是說了,怎樣?你去密報皇后,讓她砍我的頭啊。”
“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他卻答非所問,依舊玩笑般的瞧著她,自然的說出稱讚的話來。
她瞪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沒料到他的反應竟是如此。
其實說實在的,她並不真的討厭他,哪怕他是韋后手下,她亦覺得站在不同陣營實屬生存所迫,並不能成為厭惡他的理由。
可為什麼自己每次見到他,都在生氣呢?
大概是因為在相識之初,他沒有對她說實話吧,但嚴格來說,他也沒騙她……她最恨這種狀況,自己對人家掏心掏肺,別人卻藏著掖著。
綾妍低下頭,繼續剝花芯,懶得跟他說話。
“其實,不過是一對鳥兒而已,何必不捨?”他那炯亮的目光似乎可以看透她內心秘密,“你若喜歡,改明兒個我出宮去,替你尋一對便是。”
他猜到了?猜到她故作不識點翠之術,只是為了保全這對鳥兒?
“這是藍耳翠鳥,世間罕見。”綾妍咬唇道:“我只是覺得,這世上希罕的東西就得好好儲存,否則千百年後,咱們的後世子孫但不能再見到這般珍禽異獸了。就像小時候,父親常對我說有一種金翼鷺鷥,尾若鳳羽,冬天常在結冰的湖水上飛翔,美豔至極……可惜,我從沒見過。”
韋千帆一怔,似乎被她這一番話打動,本來靜如止水的眼眸,此刻泛起微瀾。
“的確——”他答道,“我也沒見過,金色的鷺鷥形狀如鳳,一定很美吧。”
“你就不能去對皇后娘娘說,你其實不懂點翠之法嗎?”綾妍鼓起勇氣,對他開口慫恿。
“不能。”他方才似乎泛起一絲憐憫,可此刻卻答得如此乾脆。
“為何?”她怒意又起。
“皇后娘娘知道我會點翠,我以前曾替她製作過一件首飾。”他坦言道。
“那……”綾妍望著籠中啾啾可愛的鳥兒,眼淚就快湧出,“難道就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他垂眸,輕輕提過鳥籠,低聲道:“抱歉了,上官小姐,希望你能明白——你我都是為了生存而已。”
她懂。其實跟她一樣,他亦是一個在宮廷中求生的人,怎能苛求他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