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笑容就急急地迎了出去,半途又匆匆折回來,手忙腳亂的在梳妝檯上抓了梳子胡亂的梳了幾把頭髮,隨便挽了個髻,拿起一根簪子簪上,又在衣服堆裡撩起了一件衣服匆忙繫好,攏了攏頭髮,才小跑著去園門口迎接宣墨。
宣墨見暗色裡一個嬌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他跑來,小蠻提著風燈在後焦急的叫嚷:“哎呀我的小姐,慢些跑!”那身影到了他眼前,突地一個趔趄就要向地上摔去,伴著一聲驚呼,宣墨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這時才看清唐絡頭上挽了個鬆鬆散散的髮髻,插了支富麗的碧玉瑪瑙瓚鳳釵,此刻也是搖搖欲墜,幾縷髮絲隨風飄散。身上是鬆垮的一條衣裙,領子也無翻好,腳下汲著繡鞋,也是匆忙中沒有穿好,一雙瑩白如玉的腳瑟縮不安的互踩著。
宣墨心裡就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想起幾日前,他忙完公事回晚薔園,也是很晚了。那園裡竟亮著一盞燈,像是專為著怕他晚歸看不清路似的。雖然他放輕了動作,難免驚動了裡面熟睡的人兒,看見流蘇從臥室走出,神態安然的替他斟了茶,那時的她披著一頭直順烏髮,褻衣外披了薄紗,絲毫沒有猝不及防的慌亂神色,安靜沉穩的替他斟茶脫衣,服侍完畢,打了個呵欠,便又嫋嫋娜娜的走回臥室睡下了。
本是忍不住想說唐絡幾句,讓她以後沉穩點,眼睛卻看見唐絡臉上欣喜的笑容,以及眼神裡滿帶著的依賴和期待,宣墨愧疚之情就油然而生,把責備的話吞了回去,牽起她被夜風吹涼的手,細心替她暖著,兩人相擁著進了房。
柒
流蘇偏頭看了看窗外綻放的愈發明麗的各色花枝,用豬苓洗了手,將殘水潑了,邊擦乾手,邊隨口問身邊的荷包:“少爺呢?上朝去了?”
荷包一早的臉色便不是很好看,幾次看著流蘇欲言又止,聽流蘇這麼一說,臉色更是鐵青了,吞吞吐吐的答道:“少爺今日沒上朝……”
“哦?”流蘇心裡已大約明白了,口中仍佯裝不知:“那少爺去哪了?”
荷包一臉義憤填膺,待流蘇這麼一問,倒豆子般的清脆:“少爺昨夜待夫人睡了後,就上纓絡園了!”
果然如此,流蘇心內暗忖。面色不改,在鏡子前坐下,邊施施然梳著發,邊問:“你怎麼知道的?滿園子都傳開了?”
“哪能呢。這宣家的下人個個都是鋸了嘴的葫蘆,是我立逼著宣安才問出來的!”說著將昨夜怎麼被驚醒,怎麼看宣墨帶了宣安出去,又是怎麼問出的囉裡囉唆的講了一大通。
流蘇繼續問:“那你有打聽出那個纓絡園裡姑娘的底細嗎?”
荷包一下子焉了,聲音也低了許多:“沒有,只知道那個姑娘叫唐絡,她的丫鬟叫小蠻。”
“好了,”流蘇端詳著自己的妝容,淡然地打斷了荷包,“走吧,去向娘請安。”
荷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甘的叫到:“小姐……!難道你就這麼算了?你都不生氣嗎?”
“氣~當然氣!”流蘇邊偏頭理著自己的髮髻,邊不經心的說,“可是我昨晚想明白了,原來那種氣憤,是因為他傷了我作為一個女性的自尊,是因為他沒有尊重我,沒有將我放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是因為我的價值被忽略了。可是後來又轉念一想,這種堅持和自尊,在這裡,其實是多餘的,沒有必要的。”
荷包聽得一愣一愣,雲裡霧裡的呆樣子把流蘇逗笑了,拖長了聲音軟軟的喚道:“走吧……!”
兩人漸行漸遠,語聲也消失於遠處。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慢慢的從樹叢後走了出來,宣墨若有所思的想著流蘇才剛說的話,她的思想總是這麼獨特,他從未想過女性也有自尊、價值,在他看來,所有的女人都是需要保護的嬌弱的動物,就如同唐絡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