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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可媽生病了。

此時此刻三兄弟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顧媽媽。

有空的話就一起聚在醫院,學校有事,就輪流陪媽媽做化療。

少了老婆的爸顧店很辛苦,沒了媳婦煮菜的奶奶也很辛苦,家裡的氣氛一直非常低迷。每次我從醫院回到家,就很想快點輪迴醫院,因為那裡才可以看得見媽媽。

很多人都誤以為我是個硬漢,但其實我很愛哭,尤其那段時間我活得像一個娘炮,有時騎車騎到一半也會掉眼淚,想到關係不明確的毛毛狗,心情又更加沉重。

人生真的看不到前方,因為我睜開眼睛都是模模糊糊的淚水。

「公公,要加油,自己要找時間休息。」毛毛狗在電話裡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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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吃著攪拌了眼淚的鼻涕。

而醫院則是個一定要笑的地方。

我們三兄弟講好,在媽媽面前就是搞笑就對了,要給媽媽信心,笑久了,自己也會笑出信心。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堅持在媽生病的時候,每一件該做好的事一定要做好,最基本就是每一個人都要如期畢業,因為媽非常重視我們穿上碩士服與博士服的樣子。

對我來說一定要做好的事還多了一件,就是維持寫作。

我打電話給兩間合作慣了的出版社,說媽媽生病了,但我還是會繼續寫作,請他們多多包涵我種種狀況。如果可能,請他們接下來穩定出版我的書,不管是交稿已久但未出版的、還是我還沒寫完但講好將來會出的,不然我實在不知道醫藥費在哪裡。

「沒問題,加油,有困難就說。」兩間出版社都很講義氣。

當時我的書,還是賣得很爛……這句話我重複了幾次?

稍感安慰的是,賣得爛,主要是因為很少人買,而不是很少人看,許多讀者縱使不買書,也常常寫信給我,跟我說一些超過我能力應該得到的鼓勵:

「刀大,我看了《打噴嚏》之後,突然得到再愛一次的力量。」

「刀大,我總算知道什麼叫戰鬥了!」

「刀大,讀了你的書,讓我重新擁有堅強活下去的勇氣。」

每次我收到這樣的信都很高興,敲鍵盤的時候更有自信。

這些阮囊羞澀的讀者雖然不大買書,可都認真餵養我創作真正需要的核心精神,讓我寫得眉飛色舞。信箱裡的鼓勵越墊越高,於是我抱持著「在寫故事這件事上我顯然做得很好,又很快樂,繼續做下去一定會做得更好,也一定會更快樂」的念頭,一直一直寫下去。

我無法假惺惺地嘆氣,說什麼創作是一條孤獨的路。至多我只能傻笑,幹!在職業欄填上「寫小說」三個字,很容易就申請不到信用卡耶!

但,坐在病床旁,看著整天都在發高燒的媽媽,我什麼東西都寫不下去。

如何能夠呢?

以前我寫故事,都是天馬行空:在電線杆上面練輕功的男孩、會發光的狼人、統治日本的吸血鬼、偷窺殺人犯的房東、死後變成月老的阿宅、練成一擊必殺的拳擊手。全是幻想的產物。

現在,媽在痛苦。

我要怎麼寫一些,實際上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故事呢?

我根本就沒有心神虛構任何事。

「你們兄弟凡事都要商量好……不管媽最後有沒有好起來。」

有天媽在病床上吃稀飯的時候,忽然冒出這一句。

我一震,心中充滿不安。

媽媽難道沒有信心活下去嗎?

我想起了那些信。

想起了那些讀者在信裡告訴我的話。

於是我在病床旁邊開啟電腦,開始將媽媽跟我們三兄弟之間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