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太姨娘那燈籠是怎麼拿回來的?”
似乎才意識到說漏了嘴,本來都不怎麼提的事,經丫頭這麼一說,反勾了出來。丫頭自己癟了嘴,一旁的啞婆子也是諱莫如深的模樣,垂著頭不言語。
蘇可看看兩人,不由翻了翻眼,“那婆子到底是怎麼落水的?原先我還有心查,現在事情這麼多,你們橫豎給我個交代就是了。給你們塞那紙條,只是因為我好奇,想打探你們的事。如今你們瞧瞧我的境況,難道還為個燈籠追究你們不成?”
丫頭看看啞婆子,復又看看蘇可,低聲囁喏,“那燈籠底下有銀片做的流蘇穗子,風一吹便叮噹響,聲音很獨特。姨娘循著聲音就跑過去了,那婆子嚇了一跳,大約以為見著了鬼,腳下一滑就翻過欄杆栽下去了。我遠遠瞧見的,姨娘還要下水救人,被我給拉回來了。後來才知道……”
知道什麼?知道那婆子不會水,最終就這麼淹死了。
蘇可嘆了口氣,屋裡的氣氛一時僵冷起來。她也料著田太姨娘不至於為了搶燈籠而將人硬推下去,但畢竟一條人命。她抬起眼皮看向床上的田太姨娘,人似乎還糊塗著,嘴角掛著一點笑容,對著角落出神地想著什麼。
“還是說回侯爺的事吧。”蘇可提了提精神,當務之急,就別這麼傷春悲秋了,“田太姨娘都不能受什麼刺激啊?”
聽得蘇可這麼一說,丫頭登時撐大了眼睛,連著底下的啞婆子都跟著直起背來。
丫頭口氣很衝,“不能因為你自己的事就來傷害姨娘。老侯爺……”她壓低了聲音,“老侯爺去世那麼多年,我們都不敢提。姨娘半輩子窩在這角落裡已經夠可憐了,有時我們都希望她糊塗著,好過現世艱難。你要是敢拿著這法子來傷害姨娘,別怪我們翻臉。只要我們朝外面喊一嗓子,牛婆子立馬就會帶著人闖進來的。”
蘇可瞧她說起脾氣就起脾氣,也是無奈得很,“那要循著什麼由頭讓你去前面呢?”
“就說姨娘病了,我上前頭找老夫人求恩典,給姨娘請個大夫來。”
“這事回稟了許媽媽就行了,你又怎麼進屋,又怎麼見到侯爺呢?”
丫頭氣急敗壞,“我不會鬧一鬧嗎?嗓門大一些,爭取把侯爺從屋裡鬧出來。你不就是想讓我給侯爺捎個話兒或是帶個條兒,到時候我撲騰過去,給侯爺手裡一塞,不就結了。”
這麼個直剌剌的性子,有些衝動莽撞,卻又有股子勇氣。
蘇可很疑惑丫頭是怎麼在這小院過著寡淡的生活,若是一直生活在外面,該是個活潑爽直的人。和杜之落倒是有幾分相像。可十二年,一個糊塗瘋癲,一個口啞無言,她竟然還保留著一些本質的東西,也是難得。
“既然你有把握,那就拜託你了。”
丫頭舒了口氣,不知是不是奪回了主動權,又或者是因為有了件新鮮事,她表現得有些躍躍欲試。蘇可莞爾,傾過身對她說:“我告訴你個法子,你這樣說,到了擷香居,一準兒能將侯爺喊出來。”
……
雖然商議得這麼好,但其實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比如邵令航可能根本就沒有去老夫人那裡請安或是用晚膳。那人萎頓起來就特別的不顧其他,之前從杜之落和杜三爺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似乎邵令航已經連著酗酒多日。他一個人還好些,加上還有個梁瑾承陪著他,兩個人湊了伴,結果便更加糟糕。
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總得去試試。倘若真的沒如願,還有請來的大夫。
蘇可手裡還有五十兩的銀元寶,賄賂個大夫還是足夠的。讓大夫幫忙給邵令航,不,給許媽媽或是月嬋送個信,應該不成問題。
於是到了晚晌,天剛擦黑,四處還沒有落鑰,丫頭在廚房裡用辣椒在眼底點了兩下,赤紅著眼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