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過後,輾轉床榻間,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細微的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間透進,驅趕了一室的幽暗,路深搓了搓臉頰,卻是了無睡意。忽地,他便聽見客廳裡的電話鈴響了,“鈴鈴鈴鈴~”的聲音尖銳而短促,讓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手上和腳上的動作,他急急出門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便傳來十分熟悉的女聲,急切道:“阿深,大黃要生了,一晚上了也沒出來。時間還早,沒法兒找獸醫看,你趕緊先來瞧瞧吧!”
路深聞言蹙了蹙眉頭,聲音不自覺地也染上了焦慮,“西西,西西,別~別急,大黃是頭胎,一下子出不來是正常的,我馬上收拾東西去瞧瞧。”
“好,阿深,抓緊點啊~~”路深剛想回上一句,卻不等他回應,那邊便結束通話了電話,只剩下嘟嘟的響聲。
路深放下話筒,穩了穩心神,轉身正要去收拾一通,卻驚愕地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家裡多了個人。
蘇信還想著家裡哪來的電話鈴聲,估摸自己還在夢裡,於是往被窩裡鑽了鑽,卻聽鈴聲不斷,恍惚間有人影晃動,接著電話還被接通了。繼而竟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她倏地清醒坐直,看見了一身白色背心和白色短褲的路深,站在木製的高櫃前講電話,於是她徹底地清醒了過來。蘇信下意識往被子裡探了一下,慶幸自己並沒有穿暴露的睡衣,正猶疑著要不要起床,面前的少年已轉過身來,一臉驚愕地看向自己,見自己看向他,倏爾又神色如常,嘴角又擠出一抹微笑。
只是脫口而出的問候,還是難以掩飾少年內心的疏離和尷尬:“杏兒~姐,早~早。”
蘇信心中悻悻,從被窩伸出手,嘴角擠出一抹極度自然的微笑,聲音輕柔,淡定地打了聲招呼,“小路早啊”,忽而又道,“這才幾點,天還沒亮透,家裡就來電話了?”
路深經蘇信一提醒,瞬間將這短暫的插曲擱置腦後,想起自己是要去西西家給大黃接生的,“杏兒姐,是隔壁村村戶家的牛要生了,天還早了,出活的獸醫少,叫我先幫著去看看。“
蘇信聽這話,頓時驚掉了下巴,摘出了重點:“什麼,你要去給牛接生!”驚訝之餘,掀開了被子徑自站了起來,雙腿點點雀躍地跟在少年身後,語氣有些歡愉,“小路,小路,我能跟著去麼?”
路深手中收拾的動作不停,他抬頭愣了愣,沒有多餘的話,只點頭道:“好。”
片刻後,路深將工具箱抬到了電動三輪車後,蘇信緊接著從屋內走出來,院子裡的天光大亮,不似剛才的朦朧。蘇信拎上相機,在車邊駐足,趁著少年收拾的功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路深僅再穿了一件灰白色的舊襯衫,短褲並不過膝,小腿細長,小腿肚子上的肌肉分明。面上的膚色偏黑,黑中帶著少年健康的紅潤,五官倒是清秀。渾身雖盡顯少年的纖瘦,但身材著實高大,體格自是強健,與健身館中教練媲美也不為過。
路深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打量的目光,手中的活完畢,手朝蘇信伸來,“杏兒姐,來…”
順著少年邀請的姿勢,蘇信伸手扶上,少年微微使勁,將蘇信帶上了車,還不等蘇信從驚訝中晃過神,車子便被髮動了。
車頭,路深輕撇過頭,關切地提醒,“杏兒~姐,扶好,坐好,咱出發了。”
蘇信一屁股蹲坐了下來,朝著前頭的少年喚了聲:“好了,小路。”
村裡的路並不平整,三輪車後方每每經過不平整的坑窪處便會搖晃地利害,蘇信時而坐著,時而半蹲,懷中仔細護著相機。趁著路況平穩的時候,緩緩挪到車前去,在路深耳邊問道:“小路,我一會兒能夠錄影麼?我沒見過生小牛,想留個念想。”
路深只道蘇信是圖個新鮮,便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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