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耿昭。
吳戈每天一大早就去縣裡,黃昏才回。來回十里路他總是一路飛跑。他跟芸官說過,練武得學會跑,不光是站樁打沙包。
只有練武時的吳戈是快樂的。他在後院小園的那株歪脖柳樹下掄石鎖,打熬力氣,像一匹精力充沛的小馬不停地跳躍撒歡。他的面孔在這時是興奮的,光彩照人的。每天他都會在清晨和黃昏的時候練一陣子,照例到井裡打一桶水,練完後一桶水往身上澆下去。他晨練的時間太早趕不上,所以每次到了黃昏練功時,芸官就一定跟著在邊上悄悄地看。
大約就是他打跑了鹽幫潑皮之後的某天,也是黃昏,荻小姐去喊芸官回屋吃飯。來到後院,卻見吳戈正練了一會兒功,渾身是汗,又提起一桶水當頭淋下,像一頭快樂的小獸一樣興奮地搖著頭上的水。而這時夕陽照下來,照在他精赤著的膀子上,他身上一稜一稜的肌肉靈活地滾動著,面板象綢子一樣閃亮——吳戈渾身上下都在那一刻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就連他身上的那四五道傷疤,也不像平時那樣嚇人了……
荻小姐從來沒有想象過,在這個既不是落難才子,更不是狀元翰林的普通少年男子身上,竟也有這樣一種懾人的光彩和美麗……
十二年前的吳戈回過頭,看到了荻小姐,衝她笑了笑,這大約是她第一次見到吳戈的笑,沐在陽光裡的年輕的笑……
荻小姐從回憶裡凝過神來,發覺自己的臉都紅了。這回憶未必不是自己的幻覺。
田媽說,吳戈五六年前就不做捕快了,回鄉下了。但兩年前那場洪水,他所在的整條村莊都被淹沒,全縣死了近兩萬人。“這個吳小哥,誰知道還活著不……”
於是,荻小姐說,這個人,自己幾乎都忘掉了。
第三章 淮上悍匪
鍾秀才的寨子裡,平野人與少年茫然對坐,猜測著鍾秀才邀請他們到來的目的。
少年對鍾秀才聽說不多,他本是官宦子弟,當然對盜匪流寇深存戒心。而平野人是老江湖,鐘的來歷卻是再清楚不過。當年鍾漢儒時運不濟,參加鄉試時不幸遇著考官包庇舞弊;案發後當事人固是處斬,卻株連其他參考的秀才,全部被髮配。大名鼎鼎的鐘才子被押解路過巢湖時遇到了兩淮的大盜火眼尉遲鄧況。鄧況是個粗人,卻也是個趣人,一見鍾秀才,立刻佩服得五體投地。於是鍾秀才被留了下來,做了他們的大頭領,與火眼尉遲合稱文武兩天王,縱橫江淮,六七年來朝廷竟對他們一直無可奈何。
鍾秀才胖胖的臉笑得非常誠懇,他一直在微笑。終於,他說道:“當年秦始皇出巡,氣派很大。劉邦看到了,說大丈夫當如是也;項羽看到了,說,彼可取而代之。雖然當今皇上說不上是昏君,但這朝廷上上下下的腐敗卻不在暴秦之下。我倒不想做劉邦或者項羽,我只想為下面這些弟兄找條活路。我需要人幫我。平兄和這位小世兄正是這樣的人。”
平野人看了看少年,少年搖了搖頭,說:“我不做反賊。”
鍾秀才身後的幾條大漢怒目而視,手紛紛握到了刀柄上。
平野人卻在心裡暗笑,想著老子若是贏了平真秀,奪到另半幅藏寶圖,早就不愁富貴了,強過你這流寇土匪不知多少。但他卻只是說道:“鍾秀才的大名,咱是如雷貫耳,無比景仰。只是……”他說的後一半卻是實話,“在下祖上乃是流落到中國的日本國人,到在下已經是第三代了。這次到寶地是要尋一個故友幫忙,事成之後,便要回日本國。這是先祖先父的願望,在下決不敢違。所以真的是愛莫能助了。”
鍾秀才見他說得誠懇,與身邊眼睛通紅的一條高大漢子交換了一下眼色,顯得甚為遺憾。堂下卻有一名大漢厲聲叫道:“兩位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總得給傷了的弟兄們一個交代吧?爺爺也使刀,看看咱們誰的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