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是二十三絃的古箏。說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絕無過處。你若能吹得一曲好簫,我們泛舟遊湖,琴簫合奏,豈不快哉!”
容輝不以為然:“這琴絃聲洪亮,音質圓潤,也是一把好琴。而那所謂的古琴之音,無不沙啞難聽,彈奏起來猶如服喪哀鳴。那些從墳堆裡刨出的死物,又怎麼揍得出好曲子?”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一件事來:“嚴大哥還真教過我幾支簫曲,當時我年歲尚淺,只記住了指法,就是氣勁不足,吹不出那厚重的韻味,不知道現在行不行。”
瀟璇喜上眉梢,笑著問她:“當真?等到府城,再買一隻洞簫,你我琴簫合奏。且聽我再奏一曲!”話音剛落,琴音又起,曲調又歡快了三分。
兩人七十里一換馬,四百里路朝發夕至。這一路仙樂飄揚,過了中午,道旁已有良田桑林。四處沃野無垠,稻香四溢。阡陌縱橫,村莊錯落,端是一處世外桃源。行人車駕逐漸增多,待到黃昏時分,終於到了一驛。
驛站離城門僅數百步,道旁店鋪交錯,行人絡繹。道上騾鳴馬嘶,車駕往來。人聲如沸,正是大城風光。容輝看在眼裡,樂在心裡,斜背了瑤琴。瀟璇付過車錢,帶著他直入東門。
府城縱橫兩裡,城牆高聳,壕溝寬闊。溝上駕著吊橋,橋頭站著七對甲士。一個個軍容整肅,挺胸跨刀,看得人心頭髮緊。旁人低頭快走進城,瀟璇卻似閒庭信步。她神色清冷,舉止悠閒,穿著又十分貴氣,倒看得一眾甲士低下頭去。眾人又見容輝揹著瑤琴,更認定她是哪家將軍府的小姐。
城中店鋪林列,街道井然。街面上行人連袂,熙熙嚷嚷。容輝看見什麼都新鮮,隨口數落起街邊門樓:“雲客樓,雲來雲去雲聚散,客過客往客相逢,好對聯!”“八寶齋,烏翎玉黛帛紫石,綠綺雲子帖丹青,妙極!妙極!”“香茗居,暖風霧雨抽幾枝,香海茗礁舟一葉,好句!好句!”……東瞧西看,樂此不疲。
瀟璇雖常來府城,卻多有事由在身。穿街過巷,如走馬觀花,未曾多做流連。今時不同往日,正好循聲細看,瞧瞧這煙火人間。
容輝看到一座掛大紅燈籠的綠漆門樓,幾個少女正倚門嬉笑。一個個目含春波,風姿妖嬈,看得他心頭髮麻,不由吸一口氣,喃喃唸叨:“飄香院,唯本色英雄方能至此,是風流名士自當一遊……”話音未落,手臂一陣刺痛,被瀟璇狠狠掐了一把。
容輝自覺羞愧,快步走過,瀟璇緊緊跟上,看見一間嵌著玻璃門的店鋪,又喃喃數落:“綠銀樓,鍛銀掐絲勾碧畫,鍊金鑄器表丹心。”正要走開,卻見瀟璇停在門口,心頭一驚,失聲問她:“你要買首飾嗎?”
瀟璇白了他一眼,指著門樓說:“先進去瞧瞧!”
銀樓專賣金銀首飾,眼下將近黃昏,只有兩個夥計在堂屋說話。均穿著克絲馬甲,繭綢中衣。綸巾束髮,形容俊朗,竟比殷實人家的公子還貴氣。
瀟璇轉過屏風,直接丟擲一枚玉印,開口吩咐:“你瞧瞧這個!”
一個年輕夥計雙手接住,又給同伴端瞧。兩人相視點頭,那夥計又陪著笑說:“這物件太精貴,要請掌櫃相看,還請姑娘稍等!”說著轉過櫃檯,上樓去請掌櫃。
另一名夥計請二人到雅間喝茶,瀟璇眼簾低垂,端起茶輕刮浮葉。瓷器輕砰,叮叮有秩。容輝暗暗吃驚:“這是要教訓人了?”於是陰沉下臉,冷眼旁觀。
他這間雕樑畫棟,褐板鋪地。前後竹窗對開,面前珠簾低垂,中間只擺了套紅木桌凳,正是專奉貴客的雅座。簾外鋪著紅毯,紅毯盡頭立著面“福”字紗屏。紅毯後還有一條四尺櫃檯,臺後置著貨架,架上擺著金銀器皿。一個個花紋細密,色澤鋥亮,顯然剛剛出爐。
沒過片刻,腳步踏地,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