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甚在這裡做鬼!”
趙元也驚了一跳,小臉緊繃著拉住芳綾的手。
孰料那人影發出一聲低泣,抬起頭,竟然是棠梨院裡一等婢女碧絲。
趙元一時沒說話,芳綾認出了人,鬆了口氣,又突地惱怒起來。她彎腰拾起燈籠,照了照碧絲,看到碧絲後頭有影子,才偷偷地放了心道:“碧絲姐姐,你這是作甚?”
碧絲卻不去理會她,只跪著往前幾步,重重磕了幾下頭,哭泣道:“奴……奴是偷偷出來的,想請大郎去求求郎君,就去了棠梨院的禁足吧,娘子如今精神不大好,又不得出去……整日裡都懨懨的,這幾日水米未進,眼看著就熬不住了!”
趙元頓時震驚了,他開口問道:“甚個禁足?阿父怎麼會禁棠梨院?”
碧絲哽咽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奴、奴……”她就算臉皮子再厚,也說不出這其中的緣由,雖然娘子一遍遍唸叨是為了大郎好,但府中誰人不知憑郎君對大郎的重視,甚個貴女不能娶來?即便娘子生了嫡出的小郎君,要是郎君以意為之,誰曉得將來爵位會傳到哪一個頭上?
要是大郎真個娶了個庶女,就再也競爭不過娘子所出的小郎了。大家不說,但其實誰在心底不是這麼想範氏的,不是親生果真就不一樣,哪怕再端方大度呢。
趙元見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不耐煩道:“算了,我問你,母親如今身體可有妨礙?”
碧絲擦了眼淚,道:“身體倒還撐得住,只是精神不好,一吃就吐……”
“那就是心病了,”趙元打斷她,“阿父那裡我是做不得主的,但請個秦侍醫倒問題不大,你看如何?”
碧絲這一趟溜出來也沒指望真能求得趙諶鬆口,只是能請秦侍醫過去為範氏看一看,已經超出期望了。興許秦侍醫去了,範氏會以為自家還未曾徹底被厭棄,精神還能好些也說不準。
她立刻磕了個頭,感激道:“奴謝過大郎!”
趙元看著她嘆口氣:“你是個忠心的……等明日我會去問問阿父,雖不知是甚個緣故,你也多勸勸母親,她可懷著弟弟呢,多思多慮對孩子不好。”
碧絲眼淚都出來了,連連點頭,又行了個大禮,目送他和芳綾離開。
等到兩人的身影看不清了,她拭去眼淚,急急匆匆原路返回棠梨院。院子外頭有新調來的婆子看守著,她是從院子角落一個洞裡鑽了出來,趁著夜色才能順利過來攔住大郎。
雖然立秋過來說過,郎君特意吩咐份例方面只多不少,棠梨院裡的事又瞞得緊,但後院裡訊息流散得快,下人又最是看菜下碟,份例數量不少,那一等的卻換成二等,看院子的婆子變成看守她們的婆子,趙諶又不發話,所有人都認為她們被禁足了。
範氏原在後宅裡說一不二的,結果立秋接了對牌,權力說換就換,又遭了郎君的申斥,她哪裡受得住?第二日吃了藥就再沒下過榻,一直昏昏沉沉的……
碧絲艱難地爬過洞,到了正房廊下,藉著昏暗的燈光摘乾淨身上頭上的草葉杆子,才脫了鞋進去。桃蕊正和鶯歌流溪一道,捧著碗勸範氏進食,見她進來,眼神裡都有些急切,偏又不敢說。
範氏搖搖頭,推開碗,她見到碧絲,憊懶地問:“你這是去哪兒了?”
碧絲勉強露出個笑容,柔聲道:“奴婢……奴婢託人去請了秦侍醫,您一直沒胃口,可不得請了他來調理一番。”
範氏聞言,苦笑一聲:“你可別哄騙我了,我如今連院子都出不去,你怎個請得來秦侍醫?”她回想不久前,郎君還說要秦侍醫每日來給她問診,雖然未顯得多麼期待,表情卻也是十分柔和的。她疲憊地靠在迎枕上,閉上酸澀的眼睛。
碧絲見她消瘦的臉龐和凸出來的鎖骨,不由心酸道:“奴婢這回真能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