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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至少這房子他很中意。他只是點頭,也不說成還是不成——這是路上錢順交代他的——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那人打著哈哈,就仔細在空落落的房間裡挨個地看,然後又在院落裡四處走上一圈,對那人說聲謝謝,便問錢順,“聯絡上了麼?”錢順知他是在問鋪面的事情,點頭應道,“後柳街那裡有個鋪面要賣出來,價錢還合適,可那裡地段不好,有點背,”他正要說價錢,歐陽東就打斷他的話,“地段不好就不要,這個沒商量的餘地。”

錢順的朋友就提起他曉得一處地方,一樓一底,營業面積是二十七個平方,正正在大街上,價錢不便宜,十二萬不還價,這是兩口子離婚要分割的財產,雙方都拿不出那麼多錢單獨買下那鋪面,最後也只好折現再分。如果歐陽東願意買,這就可以去看。

再回到錢順那間簡陋的順心房介時,早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一進門坐下,錢順還沒開口,歐陽東就道:“錢哥,那處鋪面我要了,還有那邊地質大隊的房子,那同一單元的三套我都買了,你能給我多少折讓?”錢順就又撥了一通電話去詢問,又到隔壁館子去點上幾個好菜,兩人邊吃邊說。說話間電話也打過來,聽了錢順說的價錢,歐陽東沉吟片刻就說道:“那鋪面我明天就可以付錢。那兩套房子,”他仰臉在心中默算了一下來回的時間,“錢哥,你想辦法幫我留一個星期,不然我買下來到時轉戶頭還要另外花銷一筆,太冤枉。”說著就笑。

錢順已經樂得眉花眼笑,連聲說好,拍著瘦骨嶙峋的胸膛讓歐陽東放心。別說留一個星期,就是留一個月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那房子縣城裡也沒多少人會去買,有錢人瞧不上那裡,沒錢人買不起那裡。眼前這小夥子再精明,到底不是本地人,他哪裡會知道桐縣現如今的行市?他已經開始盤算這幾筆生意成了自己能掙多少錢。

雖然一切都很順利,可歐陽東真正踏上回家的路還是在第三天。當他把那裝著兩百元錢的信封託縣委招待所的服務員轉交給劉嵐時,美麗的姑娘正一家家大大小小的旅店賓館挨個尋過去,只問他們那裡住沒住進一個叫歐陽東的年輕人。

濛濛細雨中,歐陽東又一次坐在那輛載他回房山鎮的老掉牙北京吉普里,那司機直說兩人有緣,“還去房山?”歐陽東搖頭,“不,去清朗。”清朗鎮是本縣最南邊的鎮子,從那裡再向南十幾里路就是那條世界地理圖冊上也赫赫有名的大河,也是本省和南方那個多民族聚居省份的天然分界線。“要過江去?”司機問道,歐陽東點點頭,“我的家就在江那邊。”

吉普車駛過縣城南門大橋時,歐陽東沒注意橋邊人行道上茫然無神默默行走的劉嵐。幾天中就消瘦下去一圈的劉嵐也沒注意這輛有幾分眼熟的破車,她已經跑遍大半個縣城,卻連一點歐陽東的訊息也沒有,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該怎麼辦,後天她還得回莆陽,在電視臺請的假這就要到期,看來她和歐陽東的事情也只能就這樣匆匆開始,然後匆匆結束。

只是她很不甘心。她知道歐陽東一定是從她父母那裡聽出些什麼,而且那些話一定很傷他的心;但是他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的心思和想法?她父母這樣想,她可不這樣想。她暗暗決定,如果有時間就去省城找他,她知道他上班的公司。再說,反正莆陽到省城只要不到兩小時的路程。

從青藏高原上那高聳入雲的雪山冰峰裡發源的大江,由一絲一道的涓涓細流彙集而成,迤儷婉轉清搖慢移,就象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般溫柔地淌過高原。然而當它施施然踏進歐亞大陸板塊和南亞次大陸板塊相互撞擊傾軋扭曲而形成的橫斷山系後,突然就變成一頭桀驁不馴的猛獸,撕咬著咆哮著呼嘯著,在早已起伏不平的山巒中,用強大的力量深深切割出一條屬於它自己的痕跡。

即便是在火三輪突突突的噪音裡,隔著山樑歐陽東還是能聽見山那邊峽谷裡隱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