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東帶著兩個才從青年隊升進一隊的小子來借車,誰知道,不到五分鐘歐陽東就鬼鬼祟祟地溜回來,訕笑著說臨時有事,不想玩車了,便把鑰匙還給他。他就知道這裡面有事,出去看時,車頭一個照明燈撞得稀巴爛,歐陽東卻已經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今天和省城順煙的義賽向冉表現不是特別好,兩個失球他都脫不了干係,可他自己倒是不大在乎,這兩天他有點感冒,人不大舒服,本來就不想上場,可這場球又輸不得,賽前方贊昊和董長江都找過他,要他拿出隊長的表率作用。隊長的作用,向冉一邊開車一邊肚子裡暗笑,兩年前山西隊解散時,自己再沒想到還能踢球,而且,還混上個一隊之長。
向冉從青年隊走進成年隊那年,正是足球職業化第一年,那時的山西隊還是一支甲A球隊,可每年兩三百萬的投入哪裡撐得住甲A的場面,當年聯賽倒數第一的山西隊就降入甲B,第二年再降入乙級,然後,既找不到財政支援也找不到贊助資金的隊伍乾脆宣佈解散,一人發了一筆微薄的遣散費——遣散費還不夠頭兩年虧欠的工資,就都被踢進洶湧澎湃的大市場。隊裡有能力有關係的,換個地方照樣掙錢,可象向冉這樣亟亟無聞的年青球員誰要啊?那年,他才二十二歲,正是能踢能打的好年華。
為了能再踢上足球,為了能延續自己的運動生命,向冉和幾個打小一起長大的隊友一起,去過陝西甘肅,也去過河北河南,還去過銀川,周邊幾個省區都跑遍了,但凡一聽說哪裡有個足球隊,他們就會急火火地撲過去,然而這些大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兒,或者人家一聽說是三年三大步倒退的山西隊員,那臉立刻就拉得象驢臉一樣長。就這樣來回折騰半年,那點遣散費是一個子沒剩,足球卻離向冉越來越遠。
幸好自己找了個好老婆,向冉把著方向盤,讓紅色奧托車隨著滾滾車流慢慢挪動著,這時間進城出城的車都不少,路上到處都是他這樣的二桿子司機,他更得小心在意,他可是一家三口人的主心骨,要是自己有點閃失,自己受罪不說,怎麼對得起雯雯。我的好雯雯啊,想到自己老婆,向冉心裡就淌過一條暖流,真不知道自己前世做了什麼樣的好事,這輩子娶了個這麼樣的好妻子。
向冉和雯雯認識,還是大前年山西隊踢甲B時的事。四月的一個星期天,向冉提著一大袋時鮮水果,去太原市體校看自己的啟蒙教練。就在啟蒙老師家裡,他第一次看見盧月雯,他進去她正好出來,那雙水汪汪的大花眼睛在他臉上打一個圈,又朝他笑笑,向冉立刻就覺得頭嗡地一聲。他再不記得自己那天在師傅家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連幾時從師傅家告辭出來的,都不記得了。自打那之後,他沒事就朝師傅家走,一心想著再見那身材苗條且豐滿的女孩子一面,可接連兩三個月,連個影子也沒見著。他也不好意思找師傅師母打聽。
快到夏天時,他隨隊去昆明比賽,身體不大好的師母託他捎帶幾味中藥材,可他居然把那張寫著藥名的紙片給弄丟了,他只好打電話回去問。師母在電話末尾卻問他有女朋友沒有,要是沒有,她倒要做個媒,給向冉這敦厚老實的小小夥子介紹一個好姑娘。“你當然不認識了,”師母笑呵呵地對一個勁打聽姑娘情況的向冉說道,賣著關子,“不是搞體育的。總之,我和你師傅都覺得你倆挺般配的,……”
不是搞體育的?在師傅家見過而他又不認識的,就只有那個閃著兩排白牙對自己笑的姑娘啊,難道自己那點心思師傅師母看出來了?向冉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
掛下電話,向冉興奮地一夜沒睡好覺,連著幾天他都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中,幾天後回太原,他特意上街去買了一身嶄新的衣服,還花五十塊錢把自己的腦袋好生搗騰一番。那晚上他都快不敢睡覺了,生怕一倒下,抹著厚厚髮膠有稜有角的髮型就會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