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就上去了。”
裡查得聽得明白,心裡打個驚顫:“廣東大米漲價?”
“是哩。聽說印度遭災,沒有米吃,有洋大人從廣東收米,運到印度,把米價漲上去了。我們也沒辦法呀。”
裡查得皺下眉頭,比指頭道:“六塊五,OK?”
“拿拿拿,”林同發連連搖頭,比個七字,“七塊!至少七塊!”
“這事情定了,”裡查得沉思一下,決然說道,“我要至少五萬石,十五日之內備齊。我回去準備合同。”
裡查得前腳一走,林同發後腳就到廣肇會館,心急火燎地對彭偉倫道:“老爺呀,洋大人一開口就是五萬石,天哪,還要在十五日之內辦到,我……我們哪能辦哩?”
“茂平不是有嗎?”彭偉倫悠然敲著桌子,“為何不向他們買呢?他五塊收糧,我們給他五塊八,六塊也成。他有多少,我們買多少。如果還不夠,就到附近米市補購。”
“我這就去問問。”林同發轉身欲走。
“老林,”彭偉倫叫住他,“茂平那兒,你要注意技巧,洋人收米的事體,切記不可走漏風聲。”轉向大衛段,“小段,合同之事,暫還不能籤。萬一搞不到糧食,讓麥基告到公廨裡,就不大好玩了。”
“彭叔,”大衛段哭喪起臉,“這個怕是不成。洋人做生意,只認合同。”
“這個我能不曉得?”彭偉倫白他一眼,“就一個字,拖。現在是一石七塊,拖他幾日,不定能漲它個八塊、九塊呢!他把船都租來了,還能愁他不買?”
“我……盡力。”
茂平谷行裡,凡是能堆米的地方,全部堆滿了米袋,連櫃檯都擠得快沒地方了。挺舉褐衣短衫,正與幾個夥計滿頭是汗地搬動米袋,試圖打通一條既能通風又便於巡檢的通道。
林掌櫃揹著手,慢騰騰地走進店門,目光上下打量這山一樣的米垛。一身長衫的順安坐在櫃檯裡,忙不迭地核對賬款與票據。
林掌櫃走到櫃檯前,看順安打會兒算盤,拱手道:“你是伍先生吧?”
順安抬頭,見林掌櫃衣冠楚楚,氣度不俗,趕忙起身,拱手還過一禮:“先生是——”
“哦,在下姓林,”林掌櫃從袋中摸出一張名帖,擺在案上,“這是在下名帖。”
“林老闆?”順安看過,肅然起敬,連連拱手,“想不到嗬,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仁谷堂掌櫃、仁谷堂米業公所總理,久仰,久仰!”
“伍先生過譽了,在下不過是尸位素餐而已。”林掌櫃打量他一眼,又拱下手,假作不屑地掃視周圍的米袋,“你們收下介許多米,勇氣可嘉。不過,上海也就這麼大個市場,米多了,不好賣嗬。”
“是哩,是哩,我正發愁哩!”順安急切說道。
“呵呵呵,”林掌櫃笑了,“伍先生曉得發愁,這就對了。聽說伍先生出身書香,飽讀經書,乃生員及第,在下甚是欽慕。在下雖說沒有讀過多少書,卻是看透一部米經。不瞞伍先生,在下在這行當裡摸爬滾打近三十年了,不敢言大,但江南米鄉何時插秧,何時黃熟,何時收割,何時打場,何時入倉,在下無不了然於胸。不只是江南,縱然南來北往之米,在下只需瞄一眼,就能知其產於何地,嗅一下,就能知其口味如何。”
“嘖嘖嘖,”順安伸出大拇指,恭維道,“難怪人人都說林老闆是個米蟲哩!在這上海灘上,林老闆大名,無人不曉嗬!”
“伍先生高抬了。”林掌櫃感覺已經摸透對方了,決定不再迂迴,直入主題,態度、語氣也略有不屑,象徵性地拱下手道,“隨便問一聲,伍先生,你們收下介許多米,是要自用呢,還是打算外賣?”
“外賣,外賣,”順安連連拱手,迭聲應道,“林老闆朋友遍天下,我們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