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只有半截旗杆的幡旗從薰香殿內飄飄升起,旗上鬼怪駕著陰風而出,噴鬼雲,吐鬼霧,圍繞著天珠峰遊蕩,把整座山峰遮得嚴嚴實實。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七天,那時天珠峰下已經聚集了幾位先天。
“蕭道友,谷中屬你與無鄉道友親近,難道你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麼?”赩霞看著四處遊蕩的鬼魅,尤其那九隻端坐雲頭的金猊,有些好奇的問。
“只知道他們兩口子出谷渡雷災,才回來不久。不過無鄉重修天門時也只是閉門謝客,未曾封山,現在必是有更要緊事吧。”蕭一鳴說。開天門後,他也來先天谷了。
“阿彌陀佛。”苦慈喧了聲佛號說,“這次可與上次不同,道友們在谷中並不知情,可外頭連著七天不見太陽,別說普通百姓了,就是仙門弟子也都說天要塌了。”
苦慈亦在妖族大劫後開啟天門,卻沒有來先天谷,而是接替弘趾,去般若寺做了住持。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忽見遠處飛來一道火光,三道劍光,卻是火丹子、暮雪晴、陳太生與藺無咎。
這些年來,暮雪晴兩次嘗試開啟天門,但都差一步。精神尚好,只是面上多了許多細小的褶皺,多少有些老態了。藺無咎則在禹大川坐化後接掌了地師府主之位。
“看來我等不需再等了,那兩個再目中無人,也不敢讓暮道友久候的。”天塵迎著暮雪晴,吹鬍子瞪眼的道。
當年妖皇一戰,南無鄉收了天塵的鐲子,事後又把天塵早就定下的徒弟留在身邊修行,天塵為此三上天珠峰,卻沒討來什麼說法,存了許多不滿。
暮雪晴知道他抱怨什麼,含笑不語。與眾先天一一還了禮數道:“還屬先天谷逍遙自在,不像谷外不見光亮,死氣沉沉的。我是夜族之人,卻也不太習慣這麼長久的暗夜。”
“南疆也沒日頭了麼?中原、東海,北域、南疆,人族大陸同陷暗夜,雪族恰在此時南下,真是禍事一件。幾位道友有南有北,齊至此地,想必也為此事了。”赩霞問道。
“我收到無鄉傳信,在萬獸譜上查詢一頭兇獸的來歷。”暮雪晴回答說。
“我也收到無鄉的訊息,監視雪族動靜。現在雪族已進京州,特來先天谷請教應對之策。”陳太生說。京州百姓未曾回遷,但天師府還在重華山上。
“我也收到訊息,讓我派出修士安撫、統計境內百姓。”藺無咎說。
“還猜來猜去的幹嘛。既然暮道友到了,不如叫開山門問個究竟。”
天塵說罷甩拂塵就要動手。這時鬼霧中豁然開出一個縫隙,走出一條只在尾尖長了些絨毛的禿尾巴黑犬——這是蛟尾脫了鱗片的樣子,在眾人跟前幻化人形,請道:
“主人正在修行一門秘術,該在一個時辰之前成功,卻出了些岔子,恐怕還要一個時辰才行。特派我來接諸位客人上山。”
眾人知道這是狨皇,也叫存思。無論後來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這個身份,以及狨皇在圍殺妖皇時的功績卻不能忽略。眾人還了禮數後,天塵又道:
“請道友引路吧,貧道早就想找這兩個卸磨殺驢的好手,過河拆橋的行家算算賬了。”說罷第一個上了山路。
其他人聞聲一笑,紛紛跟了過去。可存思帶他們走的卻不是上山的路,而是沿著天珠峰裂開的縫隙向裡走。頭頂上鬼雲繚繞,空氣中漸有血腥氣傳來,引得眾人疑惑。
行有小半個時辰,遙見南無鄉與黎明雪盤膝在青石上,背對著眾人,卻面對著一片血池。
池中血水滾沸,卻涇渭分明。一面血色透徹,一面汙濁粘稠,上頭懸著兩枚被赤焰和黑焰包裹著的血繭,釋放出一股強大的聖氣和戾氣,顯然是在修行某種了不得的神通。
可南無鄉的注意力卻不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