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息給她換藥。
初息從銀質的藥罐裡挑出半透明的碧色藥膏敷在白布條上,把玄翎肩上的舊藥取下後,仔細地貼上新藥,動作輕柔細緻卻並不慢,妖絲留下的傷口基本都癒合的差不多,最深的幾道也已經長出了新肉。百里青雲的藥材俱是上等,在換個三五回也就都能結痂了。
只是看著她背上遍佈深深淺淺重疊的傷痕一陣恍惚,彷彿又看到當時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的玄翎,心裡一緊手上的力道下意識地加重。聽見玄翎吃疼地悶哼,才回過神來,內疚道:“捏疼你了?”
玄翎笑著說了聲無妨,把衣裳穿好,道:“這幾天一直奔波,你陪我躺會兒。”
初息看了她一眼,清理了換下來的布條後剛挨著床邊躺下來,腰上力道一緊,剛喊了個你字整個人翻身滾進了玄翎懷裡,急道:“傷口再裂開怎麼辦!”
“噓——”玄翎指了指窗外:“你看,那是天河的倒影,冥府這地方寸草不生,那是唯一的美景了。”
冥府沒有白晝,天幕永遠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望鄉臺那一處,掛著九重天上天河裡一塊巨大灘石打磨出來的一塊石鏡,可供生魂死鬼瞻望故鄉思念舊人。廂房的窗戶正對著望鄉臺的方向,可遠遠瞧見那石鏡裡映出的天河倒影。
初息只瞧了一眼頓時生出睏意,從萬泉國一路顛簸到冥府來吃不好睡不好,這會兒聽著耳邊玄翎對那天河石鏡的講解,上下眼皮打架,沒幾個回合就徹底睡了過去。
等到初息均勻地呼吸聲越發悠長以後,玄翎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一點,加施了一道沉睡咒在她身上。熾元丹的碎片在魂器裡養了這些日子,如今總算是到了個可以安心將熾元丹融合的地方了。
從魂器中獎碎片啟出,那點微弱的浮光隨著玄翎指尖遊走和初息內體的熾元丹碰到一處,浮光綻出耀眼光芒,下一刻便被嵌合進了熾元丹的主體。玄翎看著上面僅剩地一個缺口疑惑了一瞬,當初熾元丹崩碎的一角里共有五枚碎片這點她不會記錯,可如今只找回了三枚碎片,還有兩枚下落不明,怎麼缺口就只剩了一個?
她看了眼初息,發現熾元丹離開她體內太久,輪廓竟開始有消散的趨勢,趕緊將熾元丹放回她體內,心中當下也是明白了一回事。
此前她只當是東皇太一生魂寄託於桃花之上,卻不想已帶有一枚熾元丹的碎片。
玄翎翻身從床上下來,她要去找閻子詹聊一聊關於惡念的事情。
此前她深陷“弒神陣”中用一枚鳳翎來保護初息的安危,結界雖然被狐妖打碎可鳳翎猶在,之後初息與人的一場惡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性命攸關之時她來不及細想,那人所擁有的力量同東皇太一極其相似,只是戾氣太過。如今想來恐怕正是老師所說的,那個會為禍四界的惡念之源了。
現在她可以篤定初息與惡念無關,可對於惡念之事又生出新的憂慮。這世上她所信之人只有初息、老君和閻子詹三人,這事本就牽扯初息,三言兩語之間又講不明白。老君遠在九重天之上,一番來回太過耗時。眼下也只有閻子詹這個老友可以探討一二。
閻子詹沒想到玄翎會來得這麼快,笑容十分缺德地道:“怎麼沒好好溫存一番就來了?枉我還給你備了私藏的好物。”
玄翎彈了一絲火星過去,差點兒燎了閻子詹的半邊眉毛。
閻子詹大叫:“打人不打臉!”
玄翎冷哼一聲,攏了鳳凰火。
也不知道閻子詹到底在成長之路上吃錯了哪味藥,原本好端端一個彬彬有禮倜儻風流的少年郎如今硬是將自己弄成一個喜好淫詞豔曲小肚雞腸的猥瑣青年。
偏偏這猥瑣青年還頂著一張美的天怒人怨麵皮。
好在閻子詹天不怕地不怕的鬼見愁性子就怕玄翎的拳頭,玄翎的不僅拳頭硬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