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傑你!”丁嵐氣得渾身發抖,卻也再不敢多罵一句。
我站在許子傑背後,忽然覺得這樣爭吵又有什麼意義?追究誰的責任又有什麼用?能換來許子揚的甦醒嗎?緩緩轉身,誰也不再看,往大門而走,可茫茫然不知該前往何處。
卻聽丁嵐在身後揚聲道:“你不是愛他入骨嗎?據說五峰山上的古佛寺,裡面的菩薩很靈驗,求什麼都能心想事成,就是求個玉也能保平安,不過得三跪九叩了上山,方能讓佛祖感受到你的誠意。餘淺,你為什麼不去試試?沒準子揚就醒了呢?”
古佛寺?似曾聽過,垂目凝思,記起是那天許子揚為我胸口的佛拍穿線時提及的,說是許夫人在古佛寺給他求了個平安玉。那丁嵐所有,是確有其事?因為揹著身,看不到她的神色,光從她的語聲我分辨不出是激將還是諷刺。等腳步聲漸遠時,許子傑走過來,看了我好一會才道:“走吧,我送你回醫院,你後背有血印出來了。”
被他這麼一說,才察覺原來無處不鑽心著絞痛的是後背傷口裂了,可是我卻仰頭期期艾艾地看他,“能不能開車送我去五峰山?我身上沒帶錢。”跟著程磊從醫院出來,衣兜裡身無分文,那五峰山又在郊外,起碼得有一小時的車程。
許子傑皺起眉,沉怒道:“你真的要去?那是丁嵐的激將,你難道看不懂?信神佛?餘淺,你腦袋是發昏了嗎?”
我不信的,從小到大從不迷信,不信神佛。可是此時許子揚在樓上生命垂危,難以甦醒,我連那門檻都邁不進,除了去上山拜佛祈求外,還能做什麼?
垂下眼,輕聲道:“你如果不願意,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我晚點再還你。”
視線緊凝在我頭頂,幾秒鐘後,聽到他嘆息:“走吧。”我愣了愣,立即回神跟上他的腳步,坐進那輛軍用吉普車後,我就靠在窗上發呆。路上他解釋得知這件事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沒有吭聲,知道他說的大抵也是實情,以他和許子揚水火不容的勢態,當時即使許子揚明知有危險,也不可能會去通知他,安排的人都是他信任的。
而且就算許子傑知道,那種情況,他也不可能救得了我們,所以我沒理由怪他。
許是見我沉默不語,他也沒了談話的興致,一路沉默到目的地。
我站在五峰山腳下,向上仰望,臺階像是綿延萬里般無盡頭,兩旁是蔥鬱的樹林,幽幽暗暗屹立著。當然不會真聽了丁嵐的話,三跪九叩而上,誠意這事在心就好,可就是一步一步向上走,對我來說亦是煎熬。原本就打著顫的腳,在走過上百階後,開始越來越沉重,而後背上一片溼潤,不知是汗還是血,衣服都粘在了背上。
疼倒是因為麻木了,不再有知覺,主要是腳抬起地越來越艱難。許子傑就跟在我身後,沉默不語,沒有勸阻,也沒有提出要幫忙。是心中有執念,才能讓我在體力透支又傷痛加身的情況下攀到了山頂吧。
凝望著幽幽古剎,耳旁是梵音隱隱,鼻間是檀香四溢,心也平靜了下來。
走進寺廟,一個神佛一個神佛的磕頭拜過去,跪倒、起身、再跪倒。。。。。。做著重複的動作。常聽人說,鬼神之說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此刻我就想為一個人拜盡這裡所有的神佛,只祈求保佑他能平安無事。
忽然想,會不會是他把永保平安的佛牌給了我,所以才有這一死劫?如果是這樣,那麼我說什麼也要把心口的這塊牌子還給他,只求能讓他無事醒來。
下山的時候,腳麻木到沒有知覺,一個踉蹌,差點從臺階上栽了下去,身後眼明手快拉住了我,並且將我撥轉了身回望他,盯著我良久,眸光暗沉,他問:“真這麼愛他?”
我怔神兩秒後,輕輕一笑,點頭。
愛!
許子傑後來想要揹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