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兵至始至終都板著臉,不讓我跨進一步。不用問也知是上頭下達了命令。無奈之下,只好走到馬路對面,找了地方守著,知道這麼做很傻,可至少能夠離他近一些。
尤其是,我可以從進進出出的人裡頭分辨判斷事情進展。這就是我的目的。
從那天開始,我等於成了軍區醫院門口的另外一個守衛,起早摸黑緊緊盯著那大門。也慢慢摸清許書記是哪輛車,許夫人大致什麼時候來又什麼時候走。許書記是大忙人,他不可能無限制地守在醫院,許夫人時間留得久一些,但也會離開。
許子傑有來,但不經常,隔了五六天的樣子,他那輛吉普車在開進門時會緩一下,透過車窗玻璃可感覺到那視線,但沒有一次他有下車走過來。我知道那次的話,是傷到他了,其實這樣很好,許子揚不喜歡我與他有接觸,我不能乘著他此刻昏迷不醒時,再與他的堂弟糾纏著,那樣別說會被別人看不起,就連我都看不起自己了。
偶爾可見許夫人站在醫院大樓底下等車子開過來,遠遠地依稀辨出她神色雖仍沉鬱,但不再太過哀慼,暗想許子揚的情形應該沒有惡化。守了這麼多天,還沒照過丁嵐的面,她是一直都在樓上守著他嗎?
既然與許子傑翻臉了,我唯一能找的也就是程磊,從他那邊探聽些訊息。答案始終如一,許子揚並未甦醒。醫生說是流血過多導致的腦袋缺氧,又沒有及時輸血救治,從而引發了一些病症,以致於他陷入重度昏迷中難醒。
當夜幕降臨,我仰望那高樓中的燈光處,不知道哪一間是他所在的病房。已經有將近二十天沒見到他了,與他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無法走近一步。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回憶著我們再遇以來的點點滴滴,那些曾是不好的畫面都成了我此刻慰藉的思念,飲鴆止渴,就是我現在的情形吧。
細數了下,我與他的一年之期居然就快到了,當初他曾說沒有什麼一年之期,他不會放開我,可是現在他躺在那裡,卻是沒法再拉住我的手。很滑稽,冥冥中自有天定,老天爺似乎在惡意嘲弄地看著,要我們以另外一種形式來實現一年的約定。
蒼涼而笑,心有許多不甘,不願就此被命運擺一道。所以我第二天,還是起了早又站在了軍區醫院對面的馬路邊。那個守門的警衛,朝我多看了幾眼,連著這麼多天下來,他已經算認識我了,可能會想這個女人真是執拗。
他不知道,我執拗的不是性格,而是對某個人心底最深處難以解懷的愛。
一輛綠色計程車在門邊停下,我本沒注意,但見那後車座裡出來的身影委實愣了下。多日未見的丁嵐,第一次出現在了視野中,只是她現在的樣子,不說很糟,就是與以往有些不同,眉宇間多了愁緒和惶惑,臉色也不太好。轉念一想,她那麼愛樓上的那個人,這些反映都屬正常吧。
突見她從兜裡摸出手機來接,我與她隔了十幾米的距離,依稀可聽到她講電話的聲音。
“只是調查,不會有事的。。。。。。我剛到這邊你就要我回去,就算有事我回去能頂什麼用?好了,好了,媽,我知道了,等我看過他,晚點就回來。”
聲音漸遠,她已經走了進去,腳步匆匆。
我沒多往心裡去,她的事本與我無關,也沒那心力去管這些。但不知為何,心頭陰沉的很,像頭頂的天空,被烏雲遮擋,沒有一絲光亮。
許子傑的軍用車又緩緩駛來,如往常般一直開到醫院裡面的大樓下,他才下車。這次他沒有立刻走開,而是靠在車門上,點了支菸,遠遠注目看著我的方向。
我埋了頭,不去看他。等到察覺強烈的目光消失時,抬起頭去看,那裡已經沒他的身影。長舒了一口氣,又在心裡重重嘆息。但十分鐘後,許子傑卻出現在醫院大門口,而且步伐堅定向我走來,頓時有些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