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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低頭盯著地面上那求而不得的“交易”二字的黑影,麻木的臉上有了一絲異樣的欣喜。他對人群的警告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地喃喃道:“我就是來做交易啊……”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他被砸倒了。

幸運老李不應該拿黃金做招牌,它的重量遠遠超過了線纜的支撐。

當它墜落時,這份重量足以把水泥地面砸出大坑。

王嘉誠就這麼直接給砸死了。

他的屍體倒在血泊中,身上還壓著超過半噸的金塊,已經沒有再搶救的機會。然而他蒼白的靈魂卻沒有直接隨風消散,而是隨著氣流緩緩上升,慢慢悠悠地超過了養馬場售票視窗上方僅剩的“大廳”二字,慢慢超過了停業三個月的十五層商貿大廈的樓頂。

然後還在繼續上升。

只不過,不管名為王嘉誠的氣團上升得有多高,放眼所及,腳下都是無數雙像他一樣絕望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絕望。整個人類社會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

沒有喪屍、沒有異種進化、沒有外星人襲擊。

這場滅頂之災的開始只是一次全球規模的種植業危機。

糧食作物產量下降到了令人恐慌的程度,即使是最好的商品糧產區,一個種植季也只收回了不足三分之一的糧食。

我心中最壞的末日景象不過是河山倒錯,喪屍遍野。等輪到我來親眼見證這一刻的慘狀時,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王嘉誠

第二章

王嘉誠盯著自己的手,不知該做何感想。

這明顯不是他的身體。

這雙手更加年輕。

儘管指頭縫裡粘著黃泥,指甲縫裡全是黑垢,手背還掛幾個淺淺的小傷口,但是面板光澤紅潤,是屬於生機勃勃的少年人的年輕的手。

王嘉誠心生疑惑,這是誰的身體?

他記得自己已經死去。現在,他似乎又重獲新生。比起操心為什麼自己會死而復生這種事情,眼下他更覺得僥倖,不是誰都有再活一次的機會,但他現在是變成了誰?這裡又是哪裡?

他往自己身上打量了兩眼。

他現在穿的是手工縫製的白土布小褂,肩上打著兩塊灰色補丁。灰色的粗布長褲,也是手工縫製,針腳細細密密,就是又肥又大,褲腰得用草繩綁在細腰上。

腳上套著43碼的綠解放鞋,綴了幾個破洞,好在天氣熱,他也就忍了,只是這鞋又偏偏大了兩碼,讓他在屋裡走著都是踢嗒踢嗒。

這孩子大概連自己的鞋也沒一雙,穿的是別人丟的舊物。

跟他一身苦寒衣著相呼應的是這間農家堂屋。裡外兩間,門檻破舊,黃泥刷牆,除了屋角的幾把破舊農具,稱得上傢俱的只有大炕床上的小木方桌和一口大箱子。這兩樣都是油漆大半脫落,但露出的木桌面卻擦得光亮,看得出主人的愛惜。

沒有衣櫃,炕腳這口大箱子應該就是收衣物的地方,上面擺著幾個包袱,打得整整齊齊。

王嘉誠來回走動著,試圖找個鏡子來照照,想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可惜這家的貧窮超乎他的預想,屋子裡沒有鏡子。

總體來說,這就是這間屋子給人的第一印象——農家常見的土坯房,傢俱破舊,生活簡陋。

然而屋子給他的感覺很是奇怪——陌生,但卻透著一股子親切。

屋子中間貼著一張舊年畫,看看時間,正是一九八六年。

他扭頭望向屋外,梧桐繁盛,蟬鳴聲聲,此刻正值盛夏。

那麼,我現在是誰?

這裡是哪兒?

答案來得很快。

他正打算出屋找個人問問,剛一抬腳,就有人朝屋裡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