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點綴其間。島上亭臺樓閣雲起,直如仙人浮槎一般。再往裡走皆是數人合圍粗細的參天古木,這些樹都是立朝以來種植的,總有數百年了,一枝一葉從不砍伐,鬱鬱蔥蔥,濃廕庇日。
我逗留了幾次甚是喜愛,回去後便命小連子小允子說在樹上紮了一架鞦韆。小允子心思靈動,特意在鞦韆上引了紫藤和杜若纏繞,開紫色細小的香花,枝葉柔軟,香氣宜遠。隨風蕩起的時候,香風細細,如在雲端。
這日下午的天氣極好,天色明澈如一潭靜水,日色若金,漫天飛舞著輕盈潔白的柳絮,像是一點一點的小雪朵,隨風輕揚復落。我獨自坐在鞦韆上,一腳一腳地輕踢那綴於柔密芳草之上的片片落花。流朱一下一下輕推那鞦韆架子,薰暖的和風微微吹過,像一隻手緩緩攪動了身側那一樹繁密的杏花,輕薄如綃的花瓣點點的飄落到我身上,輕柔得像小時候娘撫摸我臉頰的手指。
我不自禁的抬頭去看那花,花朵長得很是簇擁,擠擠挨挨得半天粉色,密密匝匝間只看得見一星碧藍的天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前人彷彿是這麼寫的,我忽然來了興致,轉頭吩咐流朱:“去取我的簫來。”流朱應一聲去了,我獨自蕩了會鞦韆,忽覺身後不知何時已多了一道陰影,直是唬了一跳,忙跳下鞦韆轉身去看。卻見一個年輕男子站在我身後,穿一襲海水綠團蝠便服,頭戴赤金簪冠,長身玉立,丰神朗朗,面目極是清俊,只目光炯炯的打量我,卻瞧不出是什麼身份。
我臉上不由得一紅,屈膝福了一福,不知該怎麼稱呼,只得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靜默半晌,臉上已燙得如火燒一般,雙膝也微覺痠痛,只好窘迫的問:“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那人卻不做聲,我不敢抬頭,低聲又問了一遍,他仿若剛從夢中醒來,輕輕地“哦”了一聲,和言道:“請起。”
我微微抬目瞧他的服色,他似乎是發覺了,道:“我是……清河王。”
我既知是清河王玄凌,更是窘迫,嬪妃隻身與王爺見面,似有不妥。於是退遠兩步,欠一欠身道:“妾身後宮莞貴人甄氏,見過王爺。”
他略想了想,“你是那位抱病的貴人?”
我立覺不對,心中疑雲大起,問道:“內宮瑣事,不知王爺如何知曉?”
他微微一愣,立刻笑道:“我聽皇……嫂說起過,除夕的時候,皇兄問了一句,我正巧在旁。”我這才放下心來。
他和顏悅色的問:“身子可好些了?春寒之意還在,怎麼不多穿件衣裳?”
“有勞王爺費心,妾身已好多了。”正想告辭,流朱捧著簫過來了,見有陌生男子在旁,也是吃了一驚,我忙道:“還不參見清河王。”流朱急急跪下見了禮。
他一眼瞥見那翠色沉沉的簫,含笑問:“你會吹簫?”
我微一點頭,“閨中無聊,消遣罷了。”
“可否吹一曲來聽?”他略覺唐突,又道:“本王甚愛品簫。”
我遲疑一下,道:“妾身並不精於簫藝,只怕有辱清聽。”
他舉目看向天際含笑道:“如此春光麗色,若有簫聲為伴,才不算辜負了這滿園柳綠花紅,還請貴人不要拒絕。”
我推卻不過,只得退開一丈遠,凝神想了想,應著眼前的景色細細地吹了一套《杏花天影》(1),“何處玉簫天似水,瓊花一夜白如冰”。
綠絲低拂鴛鴦浦,想桃葉,當時喚渡。又將愁眼與春風,待去;倚欄橈更少駐。
金陵路,鶯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滿汀芳草不成歸,日暮,更移舟,向甚處?
幼年時客居江南的姨娘曾教我用壎吹奏此曲,很是清淡高遠,此刻用簫奏來,減輕了曲中愁意,頗有流雪迴風,清麗幽婉之妙。一曲終了,清河王卻是默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