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名山,芝草翩翩。仙人王喬,奉藥一丸’。你古月先生也算王喬一類人物,卻不肯救人,彈這曲子豈不是自相矛盾?”想到曲辭中還有什麼“來日大難,口燥唇乾。今日相樂,皆當喜歡”,現在自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當真是口燥唇乾,但來請古月仙人救人,仍是希望渺茫,又有什麼好喜歡的。
他心中胡思亂想,腳下反倒更快,暮色中,只見一個藍衣人坐在松下一塊磐石邊,正是古月仙人在奏琴。陳靖仇趕得太急,快到近前時,胸前的符鬼突然又是一顫。他吃了一驚,心道:“怎麼有妖物在側?”心中一慌,腳下一絆,險些摔了個大跟頭,琴音也戛然而止,只聽古月仙人朗聲道:“亂我琴音者,請上前來。”
陳靖仇聽得古月仙人的聲音,更是惱怒,心道:“你倒是四平八穩。”但已到古月仙人面前,他也不敢缺了禮數,整了整衣服,上前道:“晚輩陳靖仇,拜見古月先生。”只是他一路趕得太急,說起話來仍是有點氣喘。
古月仙人看了看他,仍是端坐不動,緩緩道:“陳公子夤夜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陳靖仇走到他跟前,深深施了一禮道:“古月仙人,家姐拓跋玉兒傷勢突然加重,然翁老先生又外出未歸,晚輩懇求先生一施援手,沒齒難忘。”
古月仙人冷冷道:“陳公子,你難道不曾聽然翁說過,我不救世上一人嗎?”
聽得古月仙人依然這般說,陳靖仇更是如兜頭一盆冷水澆來。他又深深行了一禮道:“晚輩也知道先生之誓,但事情緊急,若先生能夠相救,晚輩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古月仙人看了看陳靖仇,突然又低頭調了調絃道:“做牛做馬,亦屬不必,生死由命,陳公子請回吧。”
雖然有所準備,但古月仙人這等公然逐客,陳靖仇亦是受不了。他急道:“先生,玉兒姐姐的傷突然又加重了,我不求先生如何,只求先生授我一個權宜之計……”
古月仙人打斷他的話道:“說到底,你還是要我去救人。你帶劍而來,是不是我若不去,你便要動武?”
陳靖仇的長劍向來隨身,從不放下,這回急匆匆趕來亦背在身後,只是從來沒想過要和古月仙人動武。聽得古月仙人這般說,陳靖仇又氣又急,喝道:“先生若真個不願,那晚輩縱知珷玞不足與連城爭輝,也想試試!”
他是氣頭上的話,誰知古月仙人反倒一笑,淡淡地道:“那就好。只消你能迫得我站起來,我便破例去一次。”
陳靖仇本是氣急敗壞之下說的話,見古月仙人竟然如此回答,他心頭一動,忖道:“雖然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可我這些日子功力大進,不信連迫你站起來都不成!”他一長身,喝道:“好,先生,得罪了。”
話音甫落,他伸手在背後劍鞘上一彈,長劍鏗然作聲,脫鞘飛出,陳靖仇將劍握在手中,極快地在地上畫了四縱五橫九道,喝道:“律令律令,四縱五橫,萬鬼潛形。吾去千里者回,萬里者歸。呵吾者死,惡吾者自受其殃,急急如律令!”
這是鬼谷秘術中的禹罡式。陳靖仇自然不敢真個用殺手,但禹罡式一使出來,身上登時佈滿了森嚴殺氣,劍身上亦隱隱有冰霜凝結。只是古月仙人渾然不覺,伸指一撥琴絃,琴聲又起,卻是一闋《滄浪歌》。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據說先秦屈原沉江前,遇到一個漁夫,自陳世人皆醉我獨醒,世人皆濁我獨清,漁夫則以此歌答之。琴聲閒雅,陳靖仇卻覺身上的殺氣如冰雪向日,一絲絲被化去,一口長劍也隱隱有點暖意,不由一怔,心道:“不好,他竟然這般輕易就破了我的禹罡式!”他知道古月仙人肯定深不可測,可也沒想到竟然深不可測到這等地步,自己準備全力一擊,而對方僅僅彈幾個琴音就把自己的攻勢化解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