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年當晚是在客房睡的覺,她躺在床上,在黑暗裡睜開眼睛,彼時已是陽春三月,巨大的落地窗外有時候還能聽到候鳥的叫聲。
院子裡開始滿腹花香,那片讓人厭煩的玫瑰園也開始復甦過來,碧綠的枝葉初露頭角。
姜虞年在立春的那天接到了一個噩耗,她的叔叔嬸嬸在前往b城的時候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那是她最後的親人,她那天坐在沙發上,腦子裡面一片空白,過了好久以後才反應過來,她是真的沒有一個親人了。
她滯緩呆滯的眼睛裡面是濃濃的大霧,她趴在茶几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沈謙澤手足無措的在她面前解釋,說因為怕她想親人,所以才叫她的叔叔嬸嬸來看看她,他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姜虞年至始至終沒有再看沈謙澤一眼,沈謙澤還沒有告訴她,他的媽媽因為知道了她就是虞馨的女兒,這段時間跟他爸爸鬧得甚是厲害。
當晚姜虞年就買了張前往省城的機票,然後轉車去了桐城,將叔叔嬸嬸的遺體帶回了家鄉。
她那段時間的精神很是恍惚,鄉村裡面的人都是愛嚼舌根的沒什麼文化的粗人,他們一邊安慰姜虞年,一邊責備她:說她和她的媽媽都是不祥之人,自從她的媽媽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以後,她爸爸身邊的親人都相繼離世,她不僅剋死了她的親生爸爸,現在連帶著剋死了她的叔叔嬸嬸。
姜虞年也聽到了這些閒言碎語,她是個極度敏感的人,別人的話她其實很容易就去想,她想他們也許說的是對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她的叔叔嬸嬸確實是因為她才離世的。
眼淚早就沒有了,別人都說親人離開了你再怎麼也要哭一場,這樣離開的人才會了無牽掛,可是她真的哭不出來,她努力了,眼睛一片乾澀。
沈謙澤看到她的時候,後事已經處理完了,她一個人坐在堂屋裡面,看著大門外面的田地發愣,睫毛上終於有了水汽,她坐在搖椅裡,雙手緊緊的抱著雙膝,因為太過用力,手指蒼白,骨骼凸起。沈謙澤穿著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可能因為趕路太急外套挽在胳膊處,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他將外套放在椅子上,拉過板凳坐在姜虞年面前,柔聲安慰:“虞年,你不要太難過了。”
姜虞年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外面,過了一會眼淚慢慢的爬滿臉頰,然後順著下巴落進脖子裡。她也不擦,就那樣任由著整張臉變得模糊起來。
有不懂事的小孩子路過她家門前,他們都偏過腦袋飛快的看一眼姜虞年,然後幾個人竊竊私語:“我媽媽叫我少來這裡,說這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沈謙澤聽到了幾個孩子的對話,他手緊握成拳,時不時的觀察姜虞年,她表情至始至終都沒有換過。
漸漸的天黑了,初春天的夜還有些涼意,沈謙澤走到姜虞年身邊,彎下腰想將她從搖椅上抱下來,姜虞年手緊緊的抓住搖椅,沈謙澤知道這是她在拒絕,他放開手好語氣的商量到:“我先去做點飯,你想要吃什麼?”
回答他的是沉默,沈謙澤去到廚房轉了一圈,裡面什麼都沒有,這是鄉下,周圍也沒有飯店,他有些無奈的去敲隔壁鄰居的門,簡單的說明了下來意後,鄰居給了他一些食材,他道謝後拿著食材回了姜虞年家裡,開始自己動手做起飯來。
簡單的炒了兩個菜,沈謙澤將飯舀好放在飯桌上,去叫姜虞年,姜虞年這時卻從搖椅上下來了,她走到旁邊的小屋裡,拉開被子躺在床上,側著身體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沈謙澤心裡面的悲傷開始大片大片的蔓延,他看著姜虞年微微拱起的後背,眼裡泛起一點溼意,頭髮微微凌亂,因為沒有用過農村的廚具,此刻黑色的襯衫上面也東一塊西一塊的有些灰塵,褲腿一隻捲起到膝蓋,一隻在小腿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