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白,將她的影子照在臺階上。
“枇杷,你守護好蓮兒,我隨意走一走。”秦玖低低說道。
枇杷知悉秦玖在想什麼,便頷首答應了。
2、暗算
夜色黑沉如墨,巍峨的宮殿在遠處連綿矗立,好似怪獸一般蟄伏著。掛在甬道廊柱上的宮燈,好似怪獸的眼睛。
秦玖緩步向前走著,三年前,她從未覺得這皇宮的夜晚是如此的陰森寒冷,那個時候的她,看這裡的一切都是帶著喜悅的心情。而今日,她只覺得徹骨寒意泛膚,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前面,拐過一個彎,便到了畫意湖。淡淡的月光照在畫意湖面上,平靜的湖水如同一面鏡子,倒映著天上的月亮。
岸邊栽種著大片竹林,清風吹過,氤氳水汽撲面而來。青青竹林在夜風裡擺動著,發出簌簌的輕響。
秦玖記得,當年,這裡栽種著許多花木,每一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花開。
那一年,聖旨下,中書令白硯之女白素萱奉召進宮,封女史尚書,從二品,負責編撰詔書,草擬聖上旨意,賜金牌,可自由出入皇宮。可那時候,白素萱才十四歲。縱然已經揚名天下,也有人不服氣。
自從擔任宮中女史尚書後,她每日都要進宮去。皇上讓皇后將宮中的畫意樓安排給她居住,但只有無事,白素萱還是每日都會出宮回家的,只有偶爾太忙累了,便居住在畫意樓。從畫意樓看出去,便是畫意湖,那時候是春日,湖畔開滿了春日盛開的花。
海棠、迎春、瑞香、丁香、杜鵑、含笑、紫荊、白玉蘭、瓊花、棠棣、錦帶、石斛……這些花雖說不如御花苑的花木名貴,但開得有朝氣,她很喜歡。
那日晚間,她用了晚膳,屏退了服侍的小宮女,便獨自在畫意湖畔玩耍。或許只有在無人之時,她才像個十四歲的姑娘,而不是站在金鑾殿皇后身畔的女尚書。
一簇盛開的瓊花散發著沁人的幽香,白素萱忍不住俯下身子,閉目去嗅那簇花。這簇瓊花原本是開在湖畔的,離水很近。不知為何,冷不防她的雙腿膝蓋一麻,她身子前傾,“噗通”一聲栽倒到了湖水中去。
她掉入到水中時,目光微掃,看到湖畔不遠處的一處花叢動了動。
白素萱其實是會水的,但是她故意裝作不會水,在水面上胡亂地掙扎著,聲音微弱地喊著救命。因為她感覺到自己雙腿忽然一麻,似乎是被人用什麼東西打中了,是有人故意要讓她跌到水裡,她雖然不會武功,但這種事情還是可以猜想到的。
初春,夜晚的湖水還是很涼的,冰冷的寒氣透過骨髓沁了進來,冷得徹骨。她一邊掙扎著,一邊冷眼湖畔。
不一會兒,便見到兩道人影緩步踱了過來。
藉著迷離的月光,秦玖清楚地認清了前面那個人,正是在梅林中打獵的那個紫衣少年,當時她就猜他是二皇子顏夙,如今在宮中看到他,果然是真的。而站在他後面的人,秦玖認得,是昭平公主顏水璇。
她每年都會進宮覲見姑母,所以和顏水璇見過幾次面,兩個女孩子很投機,所以關係很好。
“二皇兄,有人掉水裡了。”顏水璇指著在水中掙扎的白素萱道。
顏夙負手立在湖畔,夜風將他紫色的衣角吹得翻卷起來,少年眯著眼睛,唇角帶著笑意,靜靜說道:“哎呀,就是,這是誰啊,怎麼這麼不小心落到了水中。”
白素萱憋了一口氣,不再掙扎,身子慢慢向水下沉去。
“啊?二皇兄,我方才看她好像是素素,沒聽說過素素會游泳,你快去救她。”昭平公主顏水璇焦急地喊道。
顏夙皺眉道:“素素,你是說那個白素萱?那可不得了,雖然我不太會鳧水,但是也要想法救她上來。”他說著話,飛身向湖面上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