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一眼少年身上的多處傷勢,不但有槍傷,還有被猛烈毆打過的痕跡,右手以詭異的姿勢平放在頭頂上,看起來應該是肘部骨折了,以這樣的傷勢情況還能留存著一口氣,已經是奇蹟了。
林安並不打算救他,直到他瞥見敞開的衣襟裡,鎖骨下方露出區域性花紋,看起來應該是紋身。他下意識地撩開衣領,少年胸膛上的白蓮刺青整個暴露在月光下,清晰得就像工筆畫一筆一筆用顏料畫上去的。林安呆住了。
同樣的位置,妖之凰有著相同的白蓮刺青,媒體炒作曾大做文章,以白蓮來塑造妖之凰的與世無爭和聖潔,那應該是屬於個人的專屬印記,烙刻在小妖的身上,屬於他一個人的標記。
當然,不排除喜歡小妖的歌迷模仿著紋身,但眼前的少年怎麼看也不會是“歌迷”。
林安仔細審視著少年的五官,妖之凰雖然一直以濃妝示人,從來沒人見過他的素顏,但五官特徵並不是妝容能完全掩蓋的。林安是第一次這樣仔細地捕捉屬於小妖五官的細節,不久之後,他啞然了。
凡是和小妖有關的,不可以出現一絲差錯,林安雖然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但他不敢冒險。主子對於小妖的鐘愛勝過一切,萬一小妖出了什麼意外,他擔當不起這個罪過。
就這樣,疑似小妖的少年被送到連相柳的一處私人宅邸,這裡原本就是一個診所,診所裡的人都是連相柳的親信,連相柳的心外科護理醫生唯裕然也在這裡工作,今晚正巧值夜班,看到林安開車不太禮貌地直闖入內,並把渾身是傷的少年丟給他,他的眉心皺成了明顯的“川”字。
“林安大人,您每次都給我出難題。”
“這個人絕對不能死,一定要救活!”林安的喝令讓唯醫生收起了臉上懶懶的笑容,聳肩揶揄:“好~,你林安大人一句話,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然後,診所就忙碌起來了。
林安說這個少年對連總督來說是絕對不能失去的重要的人,唯裕然親自主刀負責少年的手術。腰側、下腹、腸道、肩胛、腿骨……多處槍傷,尤其是肩部和腿骨兩處還是貫穿傷,出血量已經逼近死亡線,另外胸口、臂膀、臉頰留下多處猛烈擊打的痕跡,有內出血症狀,肋骨骨裂、右肘扭斷、腹腔內臟嚴重受損,綜合所有的情況,讓唯裕然咒罵自己今天不應該當班。
他沒有說錯,林安丟給了他一個難以收場的嚴峻任務,手術檯上雖然他們是無所不能的神,但並不意味著他們能絕對操縱人的生死。
連相柳抵達診所時,手術還沒有結束,坐在長廊裡的椅子上,雙手交疊地搭在擱於左腿上的右腿膝蓋上,整個人彷彿渾身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閉著眼,表面看上去很平靜,沒有表情的面容令人膽寒,英氣逼人的眉宇隱隱透出威嚴的氣勢,只叫人敬而遠之。
但這平靜下,其實隱藏著狂風驟雨。
診所的人彙報了情況後,都不敢靠近,只有林安陪在主子身邊,一聲不吭。
然後,唯裕然走出手術室,臉色凝重地到連總督面前,低頭:“總督大人,他需要輸血,血庫的存血不夠,他的血型很特殊。”
“什麼血型?”連相柳猛地睜開眼,朝唯醫生瞪去,目光似箭,隱藏於眼底的焦慮不經意地流露了出來。
唯裕然縮了縮脖子,才大膽地道:“和您的一樣。”
“那就用我的,馬上安排血液配對吧。”連相柳毫不猶豫地說著,已然起身。這樣的爽快,讓林安都嚇了一跳。
【051】
手術結束,少年脫離了生命危險期,唯裕然鬆了口氣,一方面慶幸自己“刀下技術”超絕,一方面也感慨少年命大。他早從連總督堅決的舉動看出,少年對於這個陰沉冷漠的男人有多重要,如果他救不回少年的命,何止是丟了飯碗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