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們將會度過多麼美妙的一段時光呀!”他們大聲呼喊著,彼此進行第20次的擁抱。以過去時態(未完成時)敘說的回憶立刻就為未來搭建起了舞臺。這是一份允諾,也是一份保證。
當過去未完成的東西由於時間的不可逆轉而永不再來時,對過去的哀嘆也就變成了浪漫的過去未完成時。
但是幸福可以在記憶中永葆鮮活,而未達成的東西則積聚成可以闡釋現在的令人歡愉的紀念品。現在的一切不僅可能得以承受,而且有了記憶的滋養,還可以在將來探詢今時得到的極致;飛逝的幸福時光,在時間的涓流中匯聚在一起,轉化成持久不息的豐盈果實。
據此觀點,孩子們是非常重要的。必須確保他們的幸福,以使他們能夠擁有資本積累,留下足夠令人歡愉的紀念。同時,成|人們也在他們的孩子尚小之時積聚一筆不可替代的記憶的財富。
日常生活的細節在本質上是平淡無奇的,但如果將構成它的瑣細時刻轉化成附著感傷意義的儀式,它的實際價值就會呈現出來。一個定期將家庭成員召集到餐桌旁的家庭主婦,有資格被任命為幸福的掌管者。她設定了私人生活的韻律節奏,建立起一種規律性,並指揮了整個演出。
在中產階級的生活空間中,重複並不意味著例行公事的乏味。它被儀式化了,並且這種儀式將會持續到以後。事前,是等候和做準備;事後,是做評述和重溫整個經過。歡樂存在於對一天中那些猶如標點符號的各個時刻的期望。儀式化將有價值的幸福和事件結合在了一起,而事件本身也註定要成為一件紀念品。
記憶如同資金一樣被儲存起來,再像在銀行存摺上一般被一一記錄下來。阿方斯?都德(法國小說家,譯註)女士使用了“女性的年表”這樣一個短語來描述那些作為紀念物而被女性們加以組合、收藏的日常用品。一個女人可能會把她用破了的手套還有舊衣服收藏起來;而小姐和年輕的姑娘們會用散文、詩歌還有畫作等其他的紀念物形式來裝飾她們的“紀念冊”。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書包網
對於回憶的渴望(2)
1836年攝影術的發明為一種新式紀念冊奠定了發展基礎。1850年後,攝影日益受到人們的歡迎;而“照片”這種簡潔的方式直到1876年才出現。油畫人物肖像可以超越時間範疇,在藝術的不朽中來描畫所要表達的主題;而照片則保藏了稍縱即逝的瞬間。照片不僅是可以刺激起回憶的紀念品,彙集在相簿之中,而且照片上的景象還透射著時光的章節,讓孩子們的成長和歷經了婚姻、生育、洗禮的家庭成為永恆。
在對布瓦洛家族的研究中,卡羅利娜?考塔爾德-洛伊萊特發現了3本相簿,其中包括1860年到1890年間拍攝的約40幀照片。這些照片是記者們送給布瓦洛家族的人的。瑪麗?布瓦洛從她的表兄妹們那裡收到了幾封信,信中答應寄給她一些近來拍攝的他們自己和家人的照片。透過這些相片,我們可以追尋到一個生命個體從7歲時的洗禮到青春期,然後經過婚姻到成|人,再成為父母,直至最終到老年的整個軌跡。這項社會實踐提供了“一個家族網路規模的具體證據”。當瑪麗的女兒們在1901年結婚時,她把她們的照片送給了其他的家族成員。1910年以後,攝影已成為了很普通的事情。在1912年到1914年間,瑪麗的丈夫歐仁拍攝的照片裝滿了16本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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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也起著記憶儲存倉庫的作用。加布裡埃爾?拉奎因是一位來自格勒諾布林(法國東南部城市,譯註)的年輕的中產階級婦女,她在1890年7月,當她16歲半的時候開始記日記,“從現在開始,過了許多年後,我或許會很高興地重讀這些開始於年少而又歡快的時段的描述(7月12日)。”10月30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