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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沒有證據。

沒有任何的書面證據。

於是一切就只是一個年輕學者的推想罷了。

這個晚上,杜微言在枕頭散發的蕎麥香中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瓦彌景書……真的會有這個東西麼?”

第二天就是罕那節。

罕那,是“重生”的意思。人人都會在這一天穿戴一新,然後去扎布楞虔誠的祈福。而只有罕那節的十四天,扎布楞才是對族人開放的。

扎布楞是一座外形極為獨特的建築,每年才開放一次,彷彿吸收了節日裡女人們裙裾中的光芒色澤,外觀異樣的繽紛絢爛。

杜微言第一次見到,忍不住讚歎了一句:“真好看。”

夏朵微笑:“你要一起進去麼?”

只要是有著闐族血統的族人,紛紛從外地回到這裡。男人們穿著薄麻料的淡色衣裳,而女人們則是顏色跳脫飛揚的長裙,色澤鮮麗。他們蜂擁著進入扎布楞,感謝先祖的庇佑,祈禱來年的安樂。

杜微言尊重他們的信仰,可她沒有辦法像他們那樣跪在那裡,全身心融進這樣的虔誠之中。於是在扎布楞外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對夏朵說:“我在外邊轉轉,你進去吧。”

夏朵並不勉強她,笑著和她告別。

扎布楞外飄逸飛揚的長裙,彷彿是正當盛夏時節綻開的花朵,翩躚如流雲。

遠處有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著杜微言,嘴角的笑容熱情,卻又羞澀。這個年輕人是夏朵家的鄰居,她看著有幾分面熟,於是對他微笑著點點頭,不著痕跡的離開。

她記起來了,罕那節的第二日,便是年輕的男女互相表白的日子。這樣的習俗,雖然也在逐漸的改變,但是這裡的人,還是比現代社會的年輕人直率的多。杜微言嘴角的微笑漸漸的消逝了,她有些苦澀的想起了自己那次算是失敗的告白,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裙襬,忽然有些無精打采起來。

江律文的事,不能不說是她在年輕而意氣奮發的時候,生活所給予她的重重一擊。很多時候,杜微言都在想,自己為什麼不願意這麼快回學校而執意來這裡呢?她只是不願意去面對罷了。回想起他們的相處……難道自己不像個白痴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人群已經開始往外湧了。想必這一輪的儀式已經結束。只一會兒,外邊的世界又活躍起來,大家開始攀談、說笑,而杜微言則逆著人流,悄悄的踏進這個神秘的建築。

初春的天氣有些微熱。

此刻的大殿裡空無一人。杜微言看著正中的那塑像,忽然覺得有些無語。她本以為,他們叩頭膜拜的,會是一個威武剛猛的英雄吧?

可是,為什麼塑像只是一隻怪獸?

她仔細的研究了一會兒,基本判定,就是一條巨大的黑狗,呲著牙,眼睛像是兩枚銅鈴。

有趣的是,在塑像的旁邊,用帷幔圍起的一塊空地,竟然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鞋子,只是沾塵已久,彷彿已經過了很多年。

杜微言又將目光緩緩的移向了塑像後邊的壁畫,其實這裡光線有些暗沉,她瞧不清,於是往裡邊走了幾步。

想不到塑像後邊有人。

闐族男人們的衣服大都有些寬鬆,很薄,天然的麻質。那個人也穿著這樣的衣服。杜微言望著他的背影,卻能清晰的看見他寬闊的肩,往下,是漸漸收窄的緊實腰身。她想,這應該是個年輕男人。

他負手站在壁畫前,微仰著頭。

周遭都是昏暗,可他的白衣彷彿暈染出了淺淺的光亮,讓一切都變得柔和起來。

那一刻,杜微言屏住了呼吸,而時光,彷彿靜止。

十四(下)

大殿裡的溫度彷彿在倏然之間又涼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