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在宮裡,聖女孤立無援,想著找到公孫木揚,自然是將自己的難處都說給公孫木揚聽了,公孫木揚就會為她主持公道。只是可惜了,無憑無據地說她曾經懷上皇嗣,如今被人陷害,數月的身孕化為一灘血水,公孫木揚那麼精明深不可測的人,當真會相信這一番聽來全然不值得相信的話麼?
公孫木揚又豈會為了一個外族女人的話,跟後宮嬪妃對立?聖女沒有半點身世背景,唯有一張長得跟已故皇后的面孔,沒有皇嗣,她什麼都不是。無論哪個后妃的身後,都有家族身世,哪一個比不上她?
不過,她還不能太早下定論,把人逼到了絕路,她真想此刻就去看看那個女人的臉色。
她真想聽聽,是否還能那麼不可一世地跟她說,別再妄想景福宮——
“鴛鴦,你來看,是這對玉環好看,還是這對金蘭別緻?”祺貴人取出兩對耳環,放在桌上,問了宮女一聲。
“奴婢覺得玉環好看,翠綠明亮的,很配主子的膚色。”被稱為鴛鴦的宮女怯怯地說了句,卻是真心誠懇,這位主子伺候起來向來不省心,不過看主子還有閒情逸致問這個,今日倒是心情不差。
聞言,祺貴人揚唇一笑,卻是徑自挑了那對金蘭戴在豐潤耳垂上,鴛鴦見狀,再度低下頭去,莫名生出些委屈,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要問自己。
她跟著祺貴人快兩年時間了,又不是不知祺貴人的任何喜好,她的主子向來不願淪為尋常人,卑賤奴婢喜歡的,堂堂主子如何會喜歡?她自然無法容忍跟下人一般的品味。
“主子,宮裡要來客人嗎?”見祺貴人費心裝扮,光彩明豔,鴛鴦小聲問了一句。
“若不是有客人來,我還不能裝扮自己了?”祺貴人冷冷淡淡看向她,嗤之以鼻,隨即站起身來,發號施令。
“今日,我想去轉轉御花園。”
鴛鴦不敢再開口,自己伺候的主子一向如此,看似友善平和,一旦有一句話說錯了,便會連著不安好幾日,她跟在祺貴人的身後,寸步不離。
祺貴人難得有了興致,昂揚地觀花撲蝶,彷彿從小就生在宮裡的女子一般,御花園的美景,更是讓她滿臉是笑。
“把我撲到的蝴蝶都裝好。”祺貴人囑咐一句,鴛鴦連連點頭,手忙腳亂地將蝴蝶裝入一個空瓷瓶之內。
祺貴人出身名門,自然見過不少貴家小姐撲蝶的模樣,沒一個是動真格的,彷彿只是欣賞自己撲蝶時候的美麗身影和落入別人眼中的那一瞬驚豔,實在是矯情。要是真心喜歡,為何又從不將蝴蝶握在手中,若是不喜歡,為何又追逐地耗費許久力氣?
祺貴人一身鬆懈,唇畔笑意更灑脫明朗,不過她不一樣,她喜歡的,就要得到,就要佔有。正如這些留戀在花叢中的蝴蝶,正因為流連忘返,才被她捉住,置於瓶內,成為自己的玩物。
“這些蝶兒要是餓了怎麼辦?吃樹葉還是花瓣?”鴛鴦透過手中瓶口的網兜,望向其中,裡面的兩隻蝴蝶飛上飛下,撲著雙翅,唯獨無法離開那個瓷瓶,看來格外可憐,她不禁幽幽地低聲自語。
“瞧你一臉蠢樣,我讓你把它們放好,可不是要養它們——反正也活不過幾日,裝著拿回去放在玉清宮裡看看,不是正好?”
祺貴人只覺得鴛鴦愚蠢又可笑,冷哼一聲,她素來都是做了決定就要走到底的性情,全然不在意這些蝴蝶的死活,在她看來,讓她歡喜新鮮幾日就已經足夠,蝴蝶這般脆弱的生物,遲早是要死的。
再無任何利用之處的東西,就是一堆廢物,到時候扔掉就好,也不可惜。
……
“皇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得當。”
陳鳴朝著佑爵下跪行禮,分出勝負的第三日,他們已經遵循天子的命令,打點一切,午後就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