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平淡,然花小麥這下子卻真是覺得有點感動了。幾個辣椒,在她從前生活的年代自然不值錢,但在此地,卻是極珍貴少見之物。對於孟鬱槐這個人,她雖然並不十分了解,可從他平日裡的言行來猜逢,也知他十有八九不是那種會輕易求人的性格,如今他居然開口向那趙老爺討要辣椒,於他而言,一定非常不易。
她伸過手去,小心翼翼將那幾個辣椒接了過來,咬了咬嘴唇:“孟家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莫要誤會。”
或許是因為她臉上的感動表現得太明顯了,孟鬱槐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將腦袋扭向田埂的方向不去看她,清了清喉嚨道:“我並不曾費甚麼口舌,是趙老爺見你今日沒去赴宴,滿嘴直呼惋惜,於是張羅著要再備禮物,讓泰和兄弟給你帶回來。我也不過是順口提了一句,對他說,綾羅綢緞之類的貴价物,對莊戶人家來說並不實用,倒不如給你些番椒,你自己也能試著種種,他立即就答應了。”
“無論如何,我也還是應該好好兒謝謝你才對。”花小麥一臉誠懇地看著他,笑眯了眼,喜滋滋地道,“等天氣再暖和一點,我就把這番椒籽取出來種下,若真的能結出果子來,到時我請你嚐嚐?”
“你還真打算吃這東西?”孟鬱槐仍舊有點不可置信,挑了一下眉,“罷了,隨你的便,不過離開趙老爺家之前,我曾問過他們家的花匠,聽他告訴我,這番椒雖然少見,卻並不難種,只要讓它多曬太陽,成苗之後多澆水,應是都能成活。幼苗時施糞水和豆餅,開花之前,卻要多施些草木灰……”
他竟連番椒該怎樣種植也打聽過了,花小麥感激之餘又覺有點好笑,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孟家大哥,你可真細心!”語氣裡頗有兩分促狹之意。
孟鬱槐登時住了嘴,眉頭又皺了起來:“你……”
“我是誇你呀,而且心裡,真的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花小麥忙擺手正色道,“只是你現在這樣說一遍,我也未必能全記得住,煩你有空的時候將這番椒該怎麼種寫在一張紙上,由我姐夫說給我聽,那就一定不會出岔子了!”
“……也好。”孟鬱槐委實有點無奈地點了點頭,又道,“那鏢局辦春酒的事……”
“沒問題!”花小麥飛快地應下了,“柯叔那邊若是將時間定下了,就儘快通知我,請多少人,想怎麼辦,給我一個章程就行,若是需要我定選單,也只管言語一聲。我不敢說自己能將這春酒辦得風風光光,至少,會盡力不出岔子。”
“那行。”孟鬱槐長舒一口氣,“那我這便先走了,許久沒回家,也該回去看看我娘。”言畢,轉身便要離開。
花小麥居然覺得有點失望,心中湧起一種感覺,彷彿不想讓他這麼快就走似的,低頭快速沉吟了片刻,就將那幾枚番椒緊緊捏在手心,朝前趕了兩步,揚聲道:“那個……孟家大哥,今兒的事,我也不知該怎麼謝你。我瞧著我姐夫喝了許多酒,倒像是沒吃什麼東西,家裡還有些現成的菜蔬,你要是不嫌棄,便進屋和我姐夫一塊兒吃點。這會子不早不晚的,你回了家,恐怕也沒甚麼吃食……”
孟鬱槐驀地回過頭去,見她站在院子門口,唇角微翹,使整張臉都多了兩分笑意,那雙明亮的眼睛直直朝他看過來,目光中隱隱似有一點期盼。
他心中微微一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喉嚨裡蹦出來,忙暗暗攥了下拳頭,深呼吸一次,緩緩搖頭:“還是……還是不必了,我喝了一肚子的酒,也吃不下什麼東西。我瞧著,泰和兄弟今日喝得好似有些多,你們好生照應他……啊對了!”
他忽然想起來什麼,返身又往回走了兩步:“過幾日我要去盛州走鏢,聽泰和兄弟說,你和花娘子的老家就在那附近,有一個哥哥住在當地,可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