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剛敲了一下,房門沒鎖,被這點敲門的力道已經給敲開了。
索性把門推開,蕭冥羽一進到房中,立刻聞到了股濃重的酒味。待看到床頭櫃上那一隻全空一隻半空的兩隻白蘭地瓶子時,他倒有些恍惚了,看這樣子並不是在外面喝多的,倒是在房裡自己把自己給灌醉了。
回手關上房門,兩步走到床前,蕭冥羽把那晚解酒湯給放下。林耀庭七倒八歪躺在那裡的,赤腳穿著睡衣,沒蓋被子,不知道是喝的還是凍的,臉紅的誘人。蕭冥羽把被子從他身下拉出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人給搬到枕頭上放好,將被子給他蓋好。
林耀庭並沒睡著,似乎只是懶得動,睜大著一雙眼睛怔怔的瞧著天花板,樣子怪��說摹�
“不能喝還喝那麼多。”自言自語的抱怨了一句,蕭冥羽曲起一條腿坐在了床上,扶起他的頭靠在自己臂彎裡,把那碗湯送到他口邊,想哄他喝下去。自從拆穿了他的身份後,似乎心也更近了一步,兩個人的相處模式無形中變得親密起來,只是當事人並沒有很清楚的注意到。
“我沒喝醉。”林耀庭忽而無比清晰的來了這麼一句,轉過臉來盯在蕭冥羽臉上,目光灼灼,眼裡清澈的沒有半分醉意。
“你喝的假酒啊?”蕭冥羽冷不防倒被他嚇了一跳,也差點效仿芳嬸把碗裡的東西撒出來。
林耀庭怕自己被波及,伸手接過了碗,微微欠身,不用人勸就將解酒湯喝了個精光。
“我酒量好,想醉也醉不了。”把空碗遞迴給蕭冥羽,林耀庭把頭枕在他的腿上,抬手自然的環住了他的腰:“想不清醒一回也不行……”
“怎麼了這是?”意識到林耀庭今天的情緒是真的不對,也就慷慨一次施捨了豆腐給他吃。
重重的呼吸了一下,嫌棄蕭冥羽剛進來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林耀庭想把手伸進他衣服下面取暖,偏蕭冥羽今天穿的是滿清遺少的長袍馬褂,實在沒有地方給他塞手,不由得又嘆息了一聲。
“什麼事值得甥少爺您這麼長吁短嘆的?”
林耀庭伸不進手去,索性把蕭冥羽的腰再圈的緊些:“今天傍晚,我們一個同志殉國了。”
蕭冥羽的身子一僵,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心下還有些慚愧,他先前還懷疑過林耀庭那個樣子是失戀了。
“晚上回來的時候聽到她家裡傳出哭聲,心裡很難過……”聽得出他是真的難過,聲音都暗啞了。
“他家也住在萬宜坊?”蕭冥羽忽然覺得自己應該也聽到了那哭聲。
林耀庭在他腿上點了點頭:“只有23歲,非常年輕美麗,是位了不起的女性。”今天被帶到了滬西的郊外,慘死在了76號漢奸特務的槍下。
“讓女人去流血犧牲,身為男人很汗顏。”在蕭冥羽眼中,保家衛國這種事更應該由男人來擔當。
“可有些事,非女性而不可為啊!”林耀庭收了手臂,翻身仰看著蕭冥羽:“若能以身相替,我也寧可捐軀的是自己。”
見他正了神色,兩個人相視無言的沉默了許久,竟恍惚滋生了種心意相通的東西出來。
蕭冥羽平時其實並不敢這麼看他,林耀庭那張臉,時時讓他產生在面對幽羽的錯覺。雖然知道身體裡的靈魂跟幽羽沒有半點關係,但平心而論林耀庭對他算不得壞,這種相似就演變成了某種催化劑,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蕭冥羽的心。
而今天不同往日,明晚他要去執行一起制裁任務,對於這種事情,結局如何總是難料的。“不成功,便成仁”這話不是說笑,現在還可以坐在這裡聊天,焉知明日此時命尚在否?這麼想著,不免又在林耀庭臉上多貪看了兩眼。
“你今天也有古怪。”林耀庭突然冷颼颼的來了這麼一句,還把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