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從心中說出來。
她把苦痛關在心房,窗門卻突然開啟,她的母親探首出來了。
“好,你的丈夫回來了,但何必偷偷摸摸,你還是叫他光明正大的從大門進來吧!”是她父親的聲音。
她是三歲那年失掉母親的,母親的容貌已經記不得了。但看見這個從視窗伸出頭來的女子,她的心就在劇烈的跳動,這是出於天性的母女之情,在她心中衝擊,她幾乎忍不住就要張口大叫媽媽!
但她叫不出來,就在這霎那間,她忽地只覺痛心一麻,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了。她心裡明白,她是受了別人的暗算,不知是用什麼暗器,打中了她後心的穴道了。
她叫不出來,卻聽到母親的尖叫!
跟著她看見一條黑影從樓上的屋簷後槽“飛”下街心。那個人不知是幾時來的,是在她之前還是在她之後,她竟然一直都沒察覺。
咦,這個人的背影好熟!是誰?是誰。
那人的身法快到極點,但雖然如此,仍然可以看出是個女人。
驀地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好像我見過的,哦,對啦,她是像我的義母!悟,不對,不對,恐怕不僅只是‘像’而已,除了義母,誰有這麼高明的輕功?莫非真的就是我的義母。但她為何要來暗算我的母親?”
她的義母,就是這次在路上結識那個宇文夫人。她想起了宇文夫人母子一路上古怪的行徑,心中疑慮益增!
胸中無數疑團,卻已無暇思索。
接二連三意想不到的事情相繼發生。
楚勁松回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武當派的玉虛子。
她聽見了楚勁松怒氣衝衝的喝罵聲,聽見了父親怒激的冷笑聲,也聽見了玉虛子對她父親嚴厲的指責。
房中燈火突然熄滅,惡鬥已是在暗室展開。房中情況不明,心中則已逐漸明白。雖然疑團尚未完全解開。
她懂得了大叔和爺爺說的那番話是怎麼一樁事情了。原來她的母親果然已經改嫁,嫁到了揚州楚家,變作了揚州大俠楚勁松的妻子了。
從玉虛子和楚勁松的說話中,她也知道了父親竟然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這是真的嗎?怪不得爺爺一聽見丁大叔提及爹爹就生氣,更不許我問及爹爹,敢情是有幾分真的,爹爹縱然不是無惡不作,也是做過許多壞事!
“是媽媽對不住爹爹,還是爹爹對不住媽媽?唉,只怕他們都是曾經做過對不起對方的事,他們從來沒有做過恩愛夫妻,一開始就是怨偶!
“媽媽有兩個丈夫,爹爹另外也有一個情婦。唉,真是一塌糊嗓,一塌糊塗!
“我怎麼辦?我怎麼必?這樣的父親,這樣的母親,我應該認還是不認?”
她的父親在和仇家搏鬥!她的心裡也在搏鬥!不過是自己和自己搏鬥,是在思想極度混亂之中,這一個念頭和那一個念頭的搏鬥!
內心的搏鬥恐怕比樓房內的搏鬥還更厲害。
兵器碰擊的聲音聲聲震耳,樓房內越來越激烈的惡鬥終於還是分散了她的心思。
骨肉畢竟關心,“爹爹鬥得過這兩大高手嗎?”她剛剛抑制下自己的胡思亂想,不禁又為父親擔心了。
忽地她聽見玉虛子的叫罵聲,跟著是“卜通”的倒地聲。玉虛子受了傷了,不多一會,他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過了一會,她又聽到兩個人同時倒在地上的聲音。
然後,先是一聲沉鬱的悶哼,接著是一聲充滿激憤的狂號。
狂號過後,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她的身體不能動彈,一顆心則在狂跳!
房間裡的人都死了麼?她的父親、母親,楚勁松和玉虛子在這一戰中都已同歸於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