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此等傷風敗俗之事。思來想去,張佳茹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計劃,她身邊的人都有宮外家人為質,夏侯蔓兒一向聽話,定不會背叛自己。想到這裡,皇后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傳安榮公主來見!”
夏侯元許多天來閉門不出也不見人,受皇后傳見,只得拖著不清不爽的身子出了門。她挽著最平常的垂髻,髮絲上無釵無珠,雖然還端肩直背高揚著驕傲的頭顱,卻還是掩不住由內而外的憔悴哀傷。
皇后跪坐在大厚錦殿上,見夏侯元妝容不佳,衣裙不華,厲聲斥道:“堂堂大周公主,把自己弄成這般失儀醜態,成什麼體統!”
夏侯元雙手在腹前自然輕握,高傲的頭不知何時已沉沉垂下,雙眼無神地瞧著地面,不做聲也沒什麼反應。
皇后見了她這樣子愈發動氣,又數落起她來,“本宮當初怎麼與你說的!只一心一意將心思放在龔銘軒身上,可你呢!居然與貴族公子勾勾搭搭,還在夜宴那晚做出失德之事!莫說龔銘軒是大周第一王子,但凡皇族,都不會娶個敗壞德行的公主!就你這不知廉恥的樣子,還想要為一國之後!簡直痴心妄想!虧本宮這些年來還對你寄予厚望!”
皇后的話如刀子般,一下下戳著夏侯元的心,還未來得及辯駁,淚珠便如珠串般滴落下來。無力又委屈的聲音伴隨著抽泣,從那張無甚血色的雙唇中緩緩發出,“元兒何時與男子有過越矩之舉......”
“你還嘴硬!你以為你係了旁人的腰帶,藉著黑夜掩飾,便無人再知曉你在御花園做下的苟且之事麼!此事早傳入你父皇耳中,又有當夜伺候你更衣的婢子作證!若非你父皇顧及皇家臉面,早治了你的罪!你做下苟且之事便罷了,卻還連累本宮受你父皇訓斥!”
一向以高貴自重自居的夏侯元兒聽了皇后的話,心裡即委屈又難過,本就因為皇后在求親禮上一句話,而深深體會到背叛之感的她,現在是真真兒的涼透了心。原來,不相信她的,不只是她的母親,還有那個她一直堅信著,不論這世間發生了什麼,都會相信她寵愛她的父親。她緊閉雙眸,淚水大滴大滴地從眼縫中滲出來。好哇,實在是好,既然他們都認為她是輕賤失德的賤婦,那她便是吧!這多年來的美名,她也擔夠了,遭遇如她,她又何苦為個虛名再做那徒勞無功的解釋?
抽泣中,她忽然張開雙眼,抬頭去直視皇后,“我便做下苟且之事又如何!”
一向少話守規矩的夏侯元兒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著實讓皇后意外,她瞪大了雙眼,好似並不認識她一般,“元兒你......竟敢......”
“竟敢如何?”她打斷皇后的話,憂傷的雙眼似嗔似怨似責問,“竟敢頂撞母后,還是竟敢與男子做下苟且之事?!難道我順從母后,潔身自好,滿足您與父皇的一切要求與期望,我就會如願嫁去建周,做龔銘軒未來的王后了麼?!”
夏侯元有氣無力地說完這番話,再沒了張嘴的力氣。她緩緩轉過身去,一步步往殿外走。她身子微晃,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倒。但她仍舊強支了身子,挺直了胸膛,一步一步地往門外走。
夏侯元的路是大周皇選的,一直叮囑著她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是皇后,皇后不但一直催促著,還斷了她其他的路。夏侯元自懂事兒起就活在別人的期許中,她沒有自我,只有她的父皇母后和整個宮廷加給她的規矩。在普通人的眼中,她是完美而高貴的公主,這世間再沒有一個女子能與她媲美,但實際上,她只是個沒有自我的玩偶。她喜歡的牽念的,都是別人告訴她她要喜歡牽念的;她厭惡的遠離的,都是聖人賢書中所不齒的。她以為只要自己一直乖乖聽話,活在禮教規矩中,她就能得到幸福。可她這麼多年的努力,卻抵不過旁人一番算計和自己母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