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不指望顧均能贏,他甚至也不指望顧均能回來,他只是好奇,以顧均體現出的自信與膽量,他能做到哪一步?

大廈將傾,窮途末路,一個人再如何力挽狂瀾,也不可能改變時局,不過有趣的是,歷朝歷代,每到這種時候,似乎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不怕死的人站出來,哪怕心知肚明所做都是徒勞。當然,如今也就顧均一人會做這事——現下這滿朝大臣,又有多少已經盤算著要跑,或者盤算著投降的呢?

薛寅拖著下巴,幽幽地嘆了口氣。

☆、前狼後虎

當皇帝,可以是份閒差,可以是份美差,但也可以是份苦差——純粹因人而異。

那些英明無匹開創盛世的皇帝,往往是勞碌命,忙了內政忙軍務,忙了軍務忙民生,一刻不得閒。而昏君嘛,不務正業耽於享樂,除了可能被文官嘮叨死諫之外,實在是過得逍遙。像歷史上的那誰、那誰誰,都是此類典型。

然而無論是英明還是昏庸,做皇帝還是不一樣的——君不見古往今來多少人為個皇位拼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兄弟倪牆父子反目?皇帝是天子,萬乘之尊,天下之主,富有四海,坐享財富滔天,無邊權勢,這又是多少人畢生夢想?甭管多少皇家子弟死前長嘆一聲來世不入帝王家,這世上想託生在帝王家的人,必然比不想的人多。

由此可見,當皇帝總體來說,其實是份大大的美差——當然,有個前提是,這個皇帝還是名副其實的天下之主。如果不幸亡了國,那就得一併算總賬了,以前享過的尊榮都得連本加利償還。薛寅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會變成這樣的悲劇角色,他覺得自己十分不幸。

他一窮二白,沒享過一分當皇帝的福,卻要當個隨時有可能被推翻背上千古罵名的倒黴皇帝,這還不算,他倒也有心當個昏君,但一來宣京亂成一團,他想享福都沒地享,二來,他也想消極怠工,但情勢比人強,底下人一見他這個皇帝似乎還能辦點事,於是就本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態度,繁雜事務像雪片一樣飛過來,險些把剛登基的薛寅埋了。

剛敲定顧均出征,就是一大堆相關的瑣事安排,軍隊抽調、何時出發,糧餉物資等等。接著這個有本奏,說宣京防務急需整改,我們應當如何如何如何。那個還有本奏,說宣京糧食已不多,流民忍飢挨餓,人心已不穩。這廂還沒消停,那裡就建議說再往北撤,免得被柳從之一鍋端。這裡話音未落,那邊就開始哭窮,說沒錢沒糧去哪兒呢?薛寅只得又添一句:哦,華公公那兒還有錢。

薛寅已經快被弄瘋了,聽得想睡覺,但睡又睡不成,聽下面吵吵嚷嚷亂成一團,一來二去,就沒一個是好訊息。昨日乍一看似乎一片太平的宣京早就爛到了骨子裡,剩一張太平浮華的皮撐門面,等柳從之鐵騎一來,只怕一切就得被戳破,成為泡影。薛寅越聽心裡火氣越旺,深恨自己趟了這趟渾水,心裡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那已經伏誅的華平拖回來鞭屍。

無奈再氣得不行,來都來了,又能如何?哪怕做個樣子,這些事也得一樁一樁做下去。索性朝中還是有那麼些願意為薛寅這個皇帝解憂的臣子的,諸如霍方一流,薛寅只恨不得做個應聲蟲,堂下霍方一開口,他就立刻點頭說是。即便如此,大薛新任皇帝陛下在登基第一日也忙到天色將暗才終於一臉晦氣地爬回寢宮歇息,至於那些大臣們,他們也苦,人人愁眉苦臉,不知明天一早醒來會不會改朝換代皇帝換人做,然而跑也沒處跑,只得頂著壓力暫且各行其事。

且說薛寅穿著一身龍袍,臉色蒼白神色沉鬱,跟個明黃色的鬼魂似的飄回了自己的寢宮,小太監路平見著他嚇了一跳,噤若寒蟬地站直身子,一句話不敢說。薛寅理也不理他,徑自飄進屋內,就見天狼一人獨坐,身前桌上擺著兩葷兩素四道小菜,再加上一壺酒,正有滋有味地小酌,一瞬間悲從中來,怒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