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裡,突然沉默下來,柳從之於是介面道:“後來,甚至無人敢來此地掩埋屍骨,只因百年前,此地傳出一個邪門傳說,進入此地之人都會莫名變得痴痴傻傻,在谷中游蕩,再也不歸。”他笑了笑,“所以此地名忘歸谷。”
遊九轉轉眼珠,“那我們為什麼要走這條路?”他聽到這許多傳說,心中倒是一點懼意也無,小遊九篤信神鬼怕惡人,死人他見得多了,死人就算真的變成了妖魔鬼怪,那也是死乾淨了,死人不和活人爭口糧,這年頭最不易的便是活著。
柳從之聞言,面上笑容忽然深了些許。薛寅開口解釋:“忘歸谷能讓人忘歸,只因谷中生滿一種菇,能讓人神智不清。”他說到此處,忽然伸了個懶腰,“十餘年前,陛下率軍經過此地,被敵人圍困谷中。”
“然後呢?”遊九看一眼顯然好端端的沒瘋沒傻的柳陛下,亮著眼睛問。
柳從之一言不發,只含笑看著薛寅。
薛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開眼睛道:“當時陛下在谷中被困了整整三日,不知為何不瘋不傻,三日之後,陛下率軍突圍,使計反殲敵軍,大獲全勝。”他遙望眼前山谷,“出谷之後,陛下派人放了一場大火,整整燒了幾天幾夜,把谷內毒菇燒了個乾乾淨淨。”
“燒得好!”遊九脫口讚道,“一把火燒個乾淨不就是了嘛。”
柳從之莞爾,這小傢伙和他當年一個脾氣。
薛寅卻轉頭看他,誠心請教道:“不知陛下當年是怎麼讓所有人在谷中撐過整整三天的?”
柳從之微微一笑:“萬物相生相剋,這谷內有毒菇,也有能克這毒菇的草。只是當時軍中大夫也認不出哪株草,只得一株一株地試,死馬當活馬醫。”
他說得輕描淡寫,薛寅卻知當時情況如此緊急,谷中既然有毒菇,肯定也不乏毒草,這種時候去試草藥,實在危險至極,命在頃刻。
忘憂谷毒物害人,也並非無人想過燒掉這些毒物,然而谷中地勢複雜,毒物甚多,燒是能燒一時,但總是死灰復燃,殺之不盡,直到柳從之最後放火燒谷,才算是解了毒菇之患。柳從之於此地地形及其熟悉,故而此次回宣京也選了這一條路,黃堅選擇此地設埋伏,恐怕正合柳從之的意,柳從之對忘憂谷如此熟悉,有任何風吹草動柳從之都能察覺。
幾句話說完,遊九也安靜了下來,無人說話,薛柳二人都能聽到由遠及近的動靜,各自暗中戒備。
薛寅沉默地握緊手中刀,柳從之卻仍然氣定神閒,唇角凝笑。
薛寅將這一點看在眼中,柳從之最厲害的地方,恐怕莫過於他這無時無刻都面不改色冷靜沉著的功夫,他似乎不會失控,不會恐懼,更不會放棄,無論身處何種境地,他似乎都能活下去,這樣的人,就算跌入陰曹地府,似乎也能從地獄裡活著爬回來。
姓柳的雖然很不要臉,但也確實很了不起。
薛寅閉了閉眼又睜開,輕哼了一聲,不過小爺也不差。
柳從之看著眼前情形,微微笑了。
柳軍在谷前停滯不前,耽擱了許久,設伏的人情知計劃暴露,又見柳軍化整為零分撥上路,柳從之身邊帶的人數量並不多,登時不及多想,下令士兵放棄埋伏,直撲柳軍!
暮色正濃,寒風正嘯,一場戰鬥拉開了帷幕。薛寅抬頭,只聽身邊喊殺聲震天,一抹燦爛的晚霞掛在天邊,映襯得天邊殘陽豔麗如血。他嗅了嗅風中傳來的血腥氣,驟然冷了眼眸,眸中爆出駭人殺氣,彷彿一隻見血的獸。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月國都城蒼合城。
月國不似南朝富庶,作為南朝首都,宣京有入骨的雍容繁華,即便是戰亂硝煙似也不能將這一點抹去,宣京是是非之地,也是人間至樂之地,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