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把禿猛可閉目倚在車廂的角落,車廂中的空氣有些憋悶,他的呼吸有些不暢,某一瞬間,把禿猛可覺得這精美的車廂就像是棺槨一般,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在征戰之中坐過馬車,從來都是坐在馬背上,如今卻縮在這棺材一般的馬車之中,這感覺讓把禿猛可痛苦不已。
他吃力的掀開車簾,探出頭去呼吸著冰冷的空氣,咳嗽出一堆血沫。
“父汗,您在車內歇息,保重身子要緊。”烏魯斯策馬趕來俯身叫道。
“我還死不了,你傳令下去,命人毀了這城中的所有房舍,燒了所有的木頭樹木,讓明軍無處棲身,不能讓宋楠完整的得到這座城。”把禿猛可嘶啞著發出了他的最後一道命令,之後便縮頭回去,再不探頭出來了。
兩個時辰之後,把禿猛可和烏魯斯的兵馬已經來到了距離臨河七十里外的哈喇江畔,半路上紛揚飄下的大雪讓烏魯斯的緊張心情鬆弛了下來,他知道,這場大雪也許會救了自己的命,明軍是絕不會在這樣的大雪天氣追趕上來的。
這樣的天氣和季節裡,天黑的很早,現在已經是午後未時,離天黑也不過兩個時辰的樣子,明軍就算追來,自己也能渡過哈喇江。哈喇江的寬度堪比黃河,橋上有一座搭建好的浮橋,便是方便韃子兵馬渡河用的;烏魯斯立刻下令大軍渡江,一個時辰之後,所有兵馬都已經渡過了哈喇江,烏魯斯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能喘口氣了。
烏魯斯本打算立刻命人燒了這座浮橋,但手下將領們建議稍後再毀了橋為好,因為一路上有零星的潰敗的兵馬追趕上來,匯入大軍之中,毀了這座橋之後,這些士兵便無望歸隊了。
烏魯斯同意了他們的建議,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雪也越來越大,於是命令在北岸尋了合適地點扎下營盤,命士兵攜帶火油柴草守在橋上,一旦發現明軍追來便立刻燒燬浮橋。
天黑之後,大營中燃起了篝火,和篝火火紅熱烈的樣子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大營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連咀嚼草料的戰馬也都默默無聲。整座韃子軍營就像一座大墳墓一般死氣沉沉。
把禿猛可喝了一碗羊湯,感覺好了許多,他披著厚厚的皮氅,戴著厚厚的絨帽坐在燒的旺旺的火盆前,蒼白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神有些呆滯。
烏魯斯和十幾名將領以及部族首領靜靜的坐在下首,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他們知道,此刻的大汗心中一定湧動著一團火,稍有不慎,這把火便會燒到別人身上。
“諸位。”把禿猛可身子一動,啞聲開口,眾人都抬頭看著他,但見把禿猛可臉頰上的肉抽搐著,在炭火的映照之下顯得有些猙獰。
“諸位,我把禿猛可無能,葬送了韃靼國大好局面,攻明朝失利之後又上了他們的當,輕信了他們的和議,如今連河套都將失去,長生天拋棄了我,看來我需要退位讓賢了。”把禿猛可的聲音像夜梟一般的刺耳,嘶啞而尖利。
第七七三章 無法預料的結局
“我知道在座諸位心中都對我有埋怨,只是你們不敢說出來罷了,想我把禿猛可英雄一世,今後絕不願被人在背後議論,所以我決定讓賢退位;巴圖已經陣亡,如今有資格繼承汗位的只有烏魯斯和巴爾斯,我的其他幾個兒子年紀尚幼,便不予考慮了。”把禿猛可聲音低沉的道。
烏魯斯眼睛裡冒著光,但他知道此刻若是表現的太過激動,很可能會壞了大事,於是忙上前跪倒在地叫道:“父汗,不可如此。我韃靼國不能沒有你,勝負乃兵家常事,父汗何必介懷這些事情,假以時日我韃靼國或將東山再起,若無父汗統率,我韃靼國斷無興旺之日。”
“是啊,大汗,您不能這樣,您是草原上的太陽,是長生天眷顧的神明,一時的失利乃是長生天的考驗,長生天怎會拋棄您,我等決意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