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我也要喝,痛飲三百杯。”小金寶豪氣干雲,一手還扯著鷹雄衣袖。
“不行!”
“您不讓喝,我去把雲姨喊醒。”嘿嘿嘿,一拍兩散,大夥都別想喝了。
“別別別!你喝,愛喝多少,就喝多少!”唉……
結果,在一干竇家女兒們提議下,雪球愈滾愈大,不僅眾位姑娘,連鏢局裡空間的師傅們也跟著來,一行人竟在珍香樓包了三大桌,還從鏢局裡抱來十來壇珍藏的美酒。這珍香樓可是九江有名的大館子,菜色齊全,料鮮味美,佐酒下肚,真個人間至極的享受。
席間,眾人不住勸酒、敬酒,南北二路的劃酒拳紛紛出籠,鷹雄豪邁暢飲,拼倒不少鏢師,連竇大海也敗陣下來,卻和小金寶鬥個平分秋色。直過午後,眾人才離開珍香樓,醉的讓人扶著,扶著人的自己也步履蹣跚,歪歪斜斜地走回。
竇大海四肢分別教四個女兒抬著,小金寶負責捧住他的頭,一路往四海扛回。
“阿爹這麼回去,醉醺醺的,雲姨要發脾氣了。”招弟陪在鷹雄身側,緩笑搖頭,她臉頓嫣紅如醉,卻非真醉。
鷹雄低低笑著,由衷地道:“你的親人好生可愛。”
“嗯。”點著頭,她望向他,“大夥兒見著你,心裡可高興了。大哥……你來九江就住在四海吧,咱們還有幾間空房,大哥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我阿爹有很多事想同你暢談,我也……我也有好多事要告訴你,大哥還沒見過我家雲姨,她性子直接,單刀直入,很爽快的人,你會喜歡她的……”
他斂眉,不知想些什麼,忽然溫和地截斷她的話:“招弟,我得走了。”
方寸一擰,她步伐陡地頓下,兩人又杵在大街上,相互對視。
怔了半晌,招弟終於弄懂他的意思,想說地話,卻覺一個硬塊哽在喉頭,上不怯、下不來,滿腔氣息悶在胸口,沒個出路宣洩。
“我很想多留幾日,但責任在身,非走不可。”他聲音微啞,一隻大掌像安撫孩子似摸了摸她的發頂,順著滑到姑娘臉頰。
招弟不由自主握住那隻大手,側著頭輕輕摩蹭,粗糙中混合溫暖,教人心痛,已營不了現下是在九江大街上,身旁人來人往。
“你明明來了,為什麼非要走?”她嘆了一聲。
鷹雄也不明白。僅路過九江,明知不能多待,卻偏偏停留,兩隻腳自有意識,自動自發走來四海鏢局的門口,然後,別後一年,他終又見到她,知她安然無恙,那份躁動漸趨和緩。
“等我辦完事,一定再來瞧你,屆時,我這個當大哥的就要厚著臉皮賴在你家,白吃白住一個月,你說好不……嘿!”他試著玩笑,手指竟沾到她的淚,不禁錯愕,“怎麼哭了?唉,都大姑娘了……”
招弟趕忙放開他的手,接著眨眨眼,用手背兩三下地找去頰。一的淚珠。她深深吸了口氣平穩胸臆激動,凝向鷹雄,後者雙目炯然,隱有深意。
“大哥,我能不能求你三件事?”
他笑,露出白牙。“你說,我一定幫你辦到。”讓她一展歡顏。
“每年的這個時候,你能不能來九江一趟……瞧瞧我,讓我也能瞧瞧你?”她唇微顫,聲音啞啞的、輕輕的,眼瞳似浸在水中。
鷹雄靜看著,頷首,語氣亦輕而啞:“每年蟬鳴時分,大哥定來瞧你。”
她揚唇笑著,繼而道:“這是第一件。第二件事……咱們能相聚固然歡喜,但,若到別離時候,大哥一定要讓我知道,親自跟招弟辭行,好不好?”他總是來去匆促,走得悄然無息,將她留在原處。
“你常是說走便走,不留片言,也不管、不管人家心裡有無事情要對你說,你總是這麼狠心腸……”幽幽嘆息中似有輕怨。
心底泛出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