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信了吧?”
我直想翻白眼,強忍著窺了窺皇太極的面色,不像是著惱,趕緊賠了個罪。
好在他只是例行過問我們的生活,體己的話我出去時該是已和大玉兒交待清楚了,也不再多坐,臨走前挑著眉淡淡問,“齊爾雅真,那個你打算派什麼用?”
方才已是失儀,我不敢再亂扯,老老實實道,“回大汗,賞心悅目用。”在心裡加半句,滿足佔有慾。
“哦?若我想讓諸貝勒大臣一同觀賞呢?”
差不多也知道他問話不會有好事,心裡鬱悶無比,仍恭敬答,“雕蟲小技,恐汙了大汗龍目,又不入諸位貝勒貴眼,未得賞心悅目之果,反有弄巧成拙之嫌。”
他擊掌大笑對大玉兒道,“你聽聽,我一句竟引得這許多,倒似我強取豪奪了。”
你本來就是強盜,我低頭小聲道,“齊爾雅真不敢。”
“一會兒讓人抬我帳裡去,克下大淩河城記你一份功。”他拋下話來,笑著出了門。
我看著那門簾一晃一晃的,萬分沒好氣,恨恨跺腳“得了便宜還賣乖。”
53、誰家清輝
回到瀋陽是一個意外。
馬車從天佑門高高的拱券下駛過,響起淨街的鼓聲來,一聲接著一聲隆隆地在街巷裡迴盪,我挑起簾子,看厚重的城門在身後合上,守城計程車卒抬上粗重的門栓,偶爾有燈籠一晃,正照在大粒的銅門釘上,閃出暗黃的一道精光。
大玉兒望著我輕聲道,“咱們回來了。”
“是,”我合上眼,彷彿有熟悉的氣息攏在身側。
那時候逐漸入了秋,我們依舊在山野之外的營帳裡,聽金角爭鳴,笳鼓喧喧,只是終究離得遠,彷彿是朦朧的影子,只有黃色的塵土與灰色的濃煙,時不時撩撥著神經,也許數里外便有一場血流成河的廝殺。
戰局越來越膠著,明軍數次突圍皆以失敗告終,而援軍也無一不在途中便被截住,無法與城中守軍相匯。半月間皇太極只來過一回,並不遮掩神色間深深的疲憊,除了從他口中,我們得不到任何關於戰事的訊息,更不知另六旗動向,就像有一道無形的隔膜,將一切可能的蜚短流長都阻擋在外。
那一晚入夜後大玉兒忽然腹痛起來,我無端心慌得厲害,吩咐了榮貴去叫太醫,就往御帳跑,可是帳裡帳外漆黑一片,恰逢皇太極率兵往擊錦州方向援軍去了。彼時暴雨如注,狂風呼嘯,走出三五步傘骨便扭成了一截麻花,我溼淋淋地回到住處,一面看太醫忙碌一面烤著火出神,直到第二日清晨。
皇太極回來時已是晌午,眼見是下了馬便直衝入來,塵霜滿面,甲冑衣袍上皆有點點血跡,我出帳與候在外頭的親兵攀談,略略知曉這一仗又將錦州援軍逼回城中固守,他果然成功,用兵如神,卻留著大玉兒在這裡,差點為了一個孩子送命。我冷冷看著皇太極揭帳而出,再無半分打了勝仗該有的表情,寒氣凝在漆黑的眸子裡,摻合著不安,“你過來!”
“齊爾雅真敬候大汗吩咐。”我站得遠遠的,低頭掩飾眼中的譏諷。
他額上綻出青筋,蹙緊了眉,良久才長嘆了聲,“你們走吧。”
這是太醫會診的結果,我一早已知道。軍中殺伐血腥之氣過重,不適合安胎靜養,而大玉兒顯懷後愈見氣色不佳,身體虛弱,無論他是真心愛著這個女人,還是對子息有太高的期盼,終究冷靜自持地放開了手。
我沒有回府,入宮仍舊要住在小山居,哲哲聽了也只笑著撥了幾個宮女過來,甚至未有多餘一句詢問,我便這樣住得心安理得,不問前方戰況,不見一封家信,醒著的時候翻書作畫,逗墨寶玩耍,睡著的時候一夜無夢。
待院子裡最後幾株菊花也在十一月冬風起時落盡了,大軍終於班師,照例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