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
“你怎麼不約她去喝咖啡?”
“約了。”
“她不去?”
“是啊……”
“為什麼?”
“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改天”。”
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愛情”,你不惹它,它也會來惹你
第十三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知三月兮。
《詩經·鄭風》
是的,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高雄開始冷了起來,一九九五年的最後一個月。
距離我上一次見到她,已經是近四個禮拜前的事了,我跟她約好“改天”的那杯咖啡,大概還在種咖啡豆的階段吧。
“你知道上次見到你是多久前嗎?”我拉著她的手說,在一家我熟悉的咖啡廳裡,我坐在她面前,桌上有一盞燭火,那燭光輕輕的搖曳著,耳邊撩繞著優雅的鋼琴演奏曲,眼前的咖啡漫出一陣白色的香氣。
“多久前?”
“八十四個月前,也就是六年前,如果用詩經的說法去算的話。”
“那麼久了嗎?”
“是的,對你的思念累積了六年,今天終於有機會告訴你。”
“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我……我很喜歡你……”
“真的嗎?祥溥……”
“是真的。”
然後,她抱住我,我摟著她,我們緊緊相擁。
然後,我被球打到,整個人往後翻,跌進放排球的大竹籃裡。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學長你沒事吧……”亦賢跑過來;把我從大竹籃裡挖出來。
“沒事。沒事。”
“學長,你還好吧?”
“沒關係,我很好,你繼續打球吧。”
“學長,你失神失神的,不太對勁。”
“不,我很好,沒事。”
“喔……那……我去打球了……”
“去吧。”
我揉一揉屁股以及後腦勺,把倒掉的椅子扶起來。
我看了看周圍,燭光不見了,變成了體育館內的日光燈,也沒有鋼琴演奏曲,只有排球落地的轟隆,那杯飄著白色香氣的咖啡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顆往我臉上砸來的白色排球,當然,更別提我跟她的緊緊相擁了。
我在做白日夢,而且夢境很深。
其實這樣的白日夢時常出現,有時在課堂裡上演,有時則在自己的房間,有時在路邊的麵店,只是這一次在球場邊,我忘記了球會亂飛的危險。
聽別人說,白日夢是一種嚮往的反射,不管它是不是會發生,在做夢的過程中,它總是亮麗完美的。
子云也認同這個說法,他還刻意強調,白日夢因為夢的主題而分種類。
如果主題是事情,表示那些事尚未發生,但你會希望發生後就長那個樣子。
如果主題是人物,表示那個人遙不可及,像遠在天邊的星星,你可以看星星,可以愛星星,但卻不能摸星星。
白日夢反映出一些情緒動作,而這些動作就像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是不可能說謊的。
情緒動作是無形的,只可能由表情來呈現。
既然是情緒動作是無形的,那麼,可以看、可以愛,卻不能摸,這樣的動作叫什麼?
子云說,那叫“思念”。
他答對了,而且非常非常正確。
我很想念她,四個禮拜不見的時問裡,我一直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