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勝唏噓之感。
看到月闊鏡臺進來,他沒有多少親切,卻也不疏離。這特殊的父子之間,也有著不同於一般父子的距離。
燕離陌沒有像平日一般放肆,老老實實站在後面等著月闊鏡臺向大王引薦他。
“你從晟軒來?”月闊御察的聲音雄渾有力,驚醒了正在發呆的燕離陌,後者正望著他身後牆上掛著的一柄彎刀出神。
“是。”在那一束審視探究的目光之下,燕離陌不動聲色地回答。
“父王,兒臣派沈珩去向九弟道歉,這是他讓沈珩帶回來的使者,說是有事回稟父王。”月闊鏡臺替燕離陌說了接下來的話。
月闊御察沉默了片刻,一直盯著燕離陌瞧,只瞧得燕離陌都有些發虛,以為自己哪裡出了差錯,被這位石月大王看了出來。天家威嚴,果然不是虛妄。燕離陌忽然想象起二十年後那人的樣子,彼時他會不會也像月闊御察這般,只憑眼神就能讓所有謊言無所遁形,讓所有奸邪都無端敬畏臣服。
而那個時候,自己還在他身邊嗎?這是個不敢想也不能想的問題。他此刻在異國掙扎,為的就是給這個問題一個答案。
月闊御察忽然揮手讓二王子退下,籠罩在燕離陌周身的凝重氣息也驟然消散。
大殿內只剩下月闊御察和燕離陌兩人,他從高座上走下,一步一步都沉穩有力,直至燕離陌身旁:
“你所為何來?”
竟然是漢話,而且語意含混,讓燕離陌微微一愣。
“燕離陌?燕北靖的兒子?”
驚訝更甚,燕離陌第一次露出失措的表情。
月闊御察卻忽然笑了起來,笑聲爽朗,在空曠的大殿迴響,讓人不知是喜是憂。
燕離陌看著他如刀刻似劍雕的容顏上一道道淺顯的皺紋,雙鬢幾絲銀髮,忽然心中起了波瀾。
這個威風凜凜的石月大王,竟然認識自己那個爹?!
“你爹還好嗎?”笑完之後,燕離陌覺得方才還氣勢凌人的月闊御察有些異常,語氣裡是不可輕易察覺的蒼涼。
可是聽他問起燕北靖,燕離陌又忍不住怒從心起,微微一哂,他言語刻薄:
“我不知道,大概還沒死。”
或許是死了,只是不用他這個兒子披麻戴孝守靈罷了。
月闊御察深邃的眼神裡浮現一道晦暗不明的光,卻沒有再問下去,轉身回到座上,他恢復那個俯瞰一切的石月王。
“你到孤的月宮來究竟有何事?”
冷漠蒼勁的語氣讓燕離陌驟然回神,無論他與自己那個爹有什麼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計劃。
“回大王的話,是為了向大王借一件東西。”
微微俯身,燕離陌一手放在了腰間。
“何物?”月闊御察語氣不變。
“大王的性命。”一字一句,燕離陌的語氣也絲毫不變。
“哈哈哈!”大殿中沉寂片刻,又突然響起月闊御察的笑聲,竟然有一絲欣喜和懷念在其中,讓人忍不住想這位大王不會是人老失聰,有些犯糊塗了吧。
“大王為何發笑?”燕離陌不恥下問。
“孤笑你果然有乃父之風。”月闊御察再一次走下來到燕離陌身邊,細細打量了他一番,語氣裡竟然有些遺憾和歉疚,“也罷,孤本來就欠你一條命,你若想要,隨時可以拿回去,只是孤不會束手待斃,你要有本事拿走才好。”
燕離陌一驚,石月大王竟說他欠自己一條命,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自小在京城長大,從未來過石月,何時與石月大王有此淵源?
月闊御察卻沒有替他解惑的意思,反而走到書桌後面取下了那柄方才燕離陌注視過的彎刀。
“來吧,就用朱穆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