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回了一禮,先報姓名:“小弟寇準,見過兄臺。”
然後,緊接著不答反道:“國子監中可沒有什麼滿園美色,肅殺之氣卻是重得很。喔…………兄臺剛才所念之詩…………很有趣。”
高建文臉上浮現一絲得意之色,但仍然故作謙虛的說道:“寇小弟過獎了,這只是在下隨便之作,不登大雅之堂的。”
寇準旁邊俊俏少年哼了一聲,心中罵了一聲臉皮厚、虛偽。
寇準笑了笑,在此事上不再說什麼,說道:“建文兄你倒是很安心,一點也不見要考試的樣子。”
高建文抬頭遠望長空,一副看開了的表情:“成也罷,敗也罷。到了這個時候,再想著也是無用。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也是強求不來。”
寇準搖頭,看起來高建文並沒有信心,只是抱著一試的態度來的。而周圍的考生,偶爾也有幾個是跟他一樣的想法,看開了一切。但大多數都是緊張萬分,神色繃得很緊。
當然,充滿了自信或是自負的考生,也同樣是有的。先後有兩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時從旁邊擦身而過,瞥了寇準一眼就向前走去。舉步徐緩,氣定神閒的模樣給了寇準很深的印象。
這時,那幾人不知道說起了什麼事情,紛紛哈哈大笑,惹得周圍考生皆盡側目,連寇準、高建文都望了過去。
隨著幾聲鑼響,國子監大門終於被開啟。兩名監門官威嚴肅重的帶著一群禁軍兵丁走了出來。擁擠的人群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聽著監門官的指揮,斂容正色的排起了隊。
幾千人在國子監門前慢慢的向前挪動,漸漸匯入考場之中。
太陽終於出來了,藍紫色的天幕被漫天的紅光所取代,依然是個大晴天。
自從趙普被罷相之後,這段時間以來還都是好天氣,今天也沒有例外。天氣好,應考這些書生們心情也便好了起來。只是寇準心中擔憂葉塵的安危,心情其實是極為沉重的。
寇準雖然是葉塵的弟子,皇子趙德芳的師兄,但來到開封這兩年來深居淺出,從不與開封士子文人有所交際,所以雖然開封城中一些高官勳貴知道葉塵有一位少年弟子的存在,也有一些人知道寇準的名字,但除了羅耀順、曹瑋等與葉塵關係親密的人之外,其他人並沒有見過寇準,更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所以寇準並不用擔心會有人認出自己的身份。葉塵也給賈憲有過交待,不可動用任何關係或者給考官打招呼,完全由寇準自己以普通貢生的身份去參加大考。
門後的照壁上,貼著佈告,註明不同地域、不同來路的貢生,在什麼地方考試,又安排著吏人來引導。考生人數雖眾,卻一點也不見混亂。同鄉的貢生之間要互相作保,考試的地方也在一起。寇準上報的身份是開封本地人,與他其他參加考試的開封貢生一起,被分在一間國子監的大殿之中。
不過進門後,貢生們並不是立刻分流去各自的考試地點,而是被引到文廟大殿之前的廣場上。
知貢舉盧多遜,同知貢舉陶谷、徐鉉,領著其下一眾考官,立於大殿之前。祭拜大殿中所供奉孔子、墨子等至聖先師,這是開考之前,必須走過的流程。
聽著贊禮官的口令,與數千人一起拜倒,屏聲靜息的向著‘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的孔聖人叩拜。
一拜,再拜。
幾乎所有的貢生緊張、期待,各種各樣的雜亂思緒,在一拜一起之間,為之一掃而空。
寇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心中對葉塵的擔憂也暫時壓在心底深處,心中卻已經心如止水,再沒有一絲雜念。單這份心境就遠超同齡人。
參拜過至聖先師,國子監大殿前的廣場上排得有些雜亂擁擠的五千多貢生,頓時土崩瓦解一般的四散而去。在胥吏的引導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