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升降的鐵床,費了很大勁才抬進來。副部長何萬祥借來一個大便器刷洗得乾乾淨淨端進來。還拿了幾筒水果罐頭。今天一早,部長鬍佐榮又親自打水,打飯也是幹部們親自下手,因他們的通訊員檢查身體去了。胡部長想來是怕我寂寞,不時來探望閒談。他聰明能幹,當過作訓科長,搞過測繪,地形民情都熟悉,村子也都跑遍了。群眾關係也搞得好。武裝部的院子,以前不準老百姓進來,現在老百姓在院裡曬麥子,一下雨辦公室裡也是麥子。他們還很注意搞生產,養了千多隻良種雞,每年能收入四五千元,自己吃雞吃蛋都不犯愁。所以這個小單位充滿了生機。另外,他們黨內經常進行交心,批評和自我批評,所以也很團結。他們這次要我住在這裡治療,就是很熱情的表示,如果是怕負責任的,是不會提出這種建議的。
秋華本不喜遊山玩水,這次也是“捨命陪君子”。一路來對我無微不至,衣服能經常得到換洗。出了這事她更加繁忙了。因為我一切都不能自理了。
今日腿依然木痛,得經常變換姿勢。
昨晚天全中學來了一位教師,今天又來了三個,其中還有一個女的。他們都表示從小就讀過我的作品。
六月十四日
昨晚睡得尚好。痛楚有所減輕。
考慮到小盛家在成都,告訴他可以回去。趙延章也要回成都拿材料,今晨他們一起走了。小趙昨晚在此談了許多河南因計劃生育拆房子的事。
上午女副縣長鬍林英同志來看我。下午她同宣傳部長羅徵堯、辦公室鄭主任一起又來了,拿來了兩包岷山茶葉、兩瓶天麻酒和一瓶廣柑汁,作為他們縣裡對我的慰問。我自感無功受祿,無以報答。他們都說,小時讀過我的作品,我年紀這麼大還能到他們縣裡來。我再三感謝他們的熱情關心。確實這是資本主義社會不可能有的,是金錢買不到的。
下午因精神較好,補寫了十一、十二日的日記。
陳醫生每天來給我換藥一次。
六月十五日至十七日
上午,胡佐榮同志來山南海北地談了一個上午。他會點中醫,入伍後多次受過訓練,搞過測繪,知識頗豐。他說,他的妻子十二指腸開刀,他一天看她三次,一時說笑話使她捧腹大笑,一時氣得她哭,醫院彙報說兩人關係不好。別人五天癒合,她七天癒合,結果是傷口長得平平的,如早癒合,傷口長得不平,從而成為氣象臺了。他有知識而且有些鬼點子。
秋華上街買了幾根嫩黃瓜,解決我的通便問題。下午來了五個醫生來檢查,我只是血壓有點高,頗為不安,囑他們千萬不要這樣做了。
陳醫生晚飯後才來,說今日是端午節,農民進城很多,很忙。
今天又把《隨軍西行見聞錄》看了一遍。
六月十六日
今後不管寫華北解放戰爭或長征都充滿困難,關鍵還是人物問題。在軍事題材上還要別出心裁有所突破。今年下半年只能完成《東方》之補充部分,另外寫幾首此行的短詩或散文,對今後計劃必須認真考慮,否則將落空。
秋華又到街上買了黃瓜和西紅柿,不斷給我按摩,欣喜地說:“腫處有皺紋了�”陳懷炯醫生來,換藥前也用酒按摩。
今日從西安的二炮學院也來了一位“魏顧問”。原是四方面軍的,到此處訪問。他們訪問了白土坎紅軍醫院舊址。他十二歲參加紅軍,今年才六十歲,因常做氣功雙目炯炯有光。他名叫魏昭暉,帶了他的兒子亞平和另一個青年任建斌,來我屋中閒談甚久。我回答了他提出的創作問題。看來他們想寫些東西。
晚飯後,本縣縣委書記和縣人大魏主任來看我。縣委書記為南下幹部,山西隰縣人。有五十一歲,想來不會幹很久了。
晚蚊蟲甚多,秋華被咬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