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員端著燈在門口等候。連長兩隻手都拿著耳機在打電話。從電話中得知,我傷亡七名,其中陣亡三名,都是十二班的戰士。他們反擊了敵人兩次,才將敵人擊退。在陣地上捉住了一名負傷的美軍,已經把他抬回洞裡。
不一會兒,又接到指導員從一號打回來的電話,報告說,今日凌晨,敵人約一個連的兵力,分三路開始進攻。開始前,敵以機槍長時間連續射擊,藉以掩護他們的行動,我們竟習以為常沒有發覺。待發覺時,敵人已經爬到我們後邊的交通溝,並佔領了山頂。經過我兩次反擊,才將敵人打退。繳獲了敵人三支步槍,三副擔架。最後敵人棄屍兩具逃跑。報告中還說到,戰士尹海雲同敵人犧牲在一起,他的槍已摔斷,手腳也被炸斷,估計是與敵摔跤時,拉響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的。我不禁想起,不久前這些同志都同我握過手呀,想不到他們已經成為烈士了。排長姜國盛也負了輕傷,我立刻接過電話,安慰了他。
不一會兒,營長從黃雞山趕來。他對未給敵人足夠的炮火殺傷感到遺憾。人們對勝利不圓滿常常是不滿意的。估計到敵人明天還要來拉死屍,準備大幹一場。
正說話間,把那個受傷的美俘抬來了。坑道里人們呼呼隆隆地朝外跑。我也跟著走出去。狹窄的坑道被堵塞了,人們都想爭先看到這位“來客”。我擠過去,看見這位高鼻子的美國兵躺在擔架上,頭上纏著繃帶,嘴呼哧呼哧地喘氣,吐著血沫。他的臉上又是血,又是泥,血已經凝成紫色。戰士好奇地敲敲他的胸脯,說是穿著鐵片。我上去一敲噹噹響,果然穿的是避彈衣。有人還想看看他穿的是什麼鞋,掀開被子,原來穿的是說紅不紅的粗糙的皮鞋。這個俘虜聽見人們議論他,伸了伸胳膊,表情很滑稽,也許他在慶幸自己還活著吧。可惜周圍沒人會英語,無法同他對話。我在想,他的確應該慶幸,假若不是遇到這樣富有人道精神的軍隊,不把他抬回來,不給他蓋上被子,恐怕早就把他凍僵了。
晚飯後,到指揮室,看見營長正在與迫擊炮連長、山炮排排副、機炮連副連長等一群“炮官”們擠坐在一起,商討炮火攔阻方案,準備晚上敵人來搶死屍時給以更嚴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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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三日
昨天營長告訴前一號,把敵屍再往我陣地上拉一拉,拉到三五米的距離,用機槍看守,誰叫敵人搶走誰負責。我很滿意他的這個指示,這對敵人是一個精神的打擊,因為敵人在前沿會很清楚地看到,而且也是很妙的釣魚的誘餌。這晚我等了很久沒有睡,我要看看這個就要來到的會打得更圓滿的戰鬥。
在觀察所,我看著,敵機轟炸二號。他們勸我下去,我也沒有下。隨著爆炸聲,紫灰色又夾著土褐色的濃煙,像爛棉花似的,一卷一卷地升起,這一卷還沒落下,敵機又衝下來,整整丟了八顆。我想起我在那兒呆了十多天,和我相處在一起的人們。那些小小的油燈該震滅了吧,他們會在洞裡微微地震撼著吧。假若我在那裡多好呢,我在今晚可以看到戰鬥了。
我下來在電話裡問,他們說炸得並不礙事,只有一個洞口炸壞了點。
我估計晚上,敵人定會攻擊,營長也讓他們注意。指導員在今晨戰鬥一結束,就帶一個班去了。早晨,我看他的被窩還沒有疊起,晚上回來了,我問起一號戰鬥的情形,看起來由於長時間沒有觸發戰鬥,多少是有些麻痺的。敵人開始打了一陣機槍,接著是炮火急襲,急襲過後,我們的人剛出洞口,敵人已經有幾個爬到山頭上來了。我們有的戰士還認為炮火打這麼急,是誰還站到山頭上愣充大膽呢。敵人攻擊的時間是二時半,巧妙地利用了機槍掩蓋他們的腳步聲。因敵天天打機槍,我們不注意了。估計敵到了我前沿,他們才開始炮襲。
昨晚上,崔喜德(白天負傷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