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轟了,還立在這裡作甚?甚麼親戚,甚麼自家人,都是虛頭!人家娶了媳婦連娘都不認,我這當舅舅的,又能算個屁!”
一路嘀嘀咕咕,順著土路越走越遠。
花小麥在廚房仔細聽外頭的動靜,曉得他們大概是真走了,心裡很是舒了一口氣,將飯菜擺上桌。
……
鍋裡燉著的蘿蔔棒骨湯,是留著待晚間臨睡前讓孟老孃喝一碗順氣的,旁的菜色,也都以清淡為主,倒還豐盛,大碟子小碗擺了一桌,只是今晚這院子裡的三人,大抵誰都沒有心情敞開肚子大吃大喝。
飯桌上孟老孃一直沒怎麼說話,花小麥強打起精神來與她扯了兩句,見她只管在鼻子裡應答,眼皮都不抬一抬,也沒了法子,唯有哄著她多吃了兩口,便讓她回房去歇著。
收拾完碗筷,孟鬱槐尚在院子裡坐著乘涼,他那小媳婦自顧自跑回房裡取了換洗衣服洗澡,也不喚他幫忙了,將髒衣裳往大盆裡一泡,扔下一句“明天一早我再來洗”便也回了屋裡。孟某人鬧不清她這是在發哪門子脾氣,在院子裡勉強坐了一會兒,只覺渾身都不得勁,想了又想,悻悻然站起身,跟了進去。
房中沒有點燈,花小麥捏了一簇點燃的艾草,蹲在地下,將角角落落仔細燻了一遍。火光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閃閃爍爍,落下一個個暖黃色的小點子。
“你這是……”
孟鬱槐看著她小小的一團蹲在那裡,心中覺得柔軟,半句重話也說不出,走去接過她手中的艾草,將她往後推了推:“仔細燻著你,我……”
那個“來”還未出口,花小麥已翻身上榻,滾到裡側,把自己裹進被褥。
傷腦筋……
孟某人滿腦子得個“懵”字,一陣發悶,草草把屋子裡燻過,窗子支一條小縫,便也拿了衣裳去洗漱,回來之後,見她面向裡闔著眼睛,彷彿是睡著了,思忖片刻一橫心,大步過去伸手一撈,把她連人帶被子從榻上抱起,強行扳住腦袋,語氣沉沉道:“到底要與我鬥氣到何時?你總該給我個原因,讓我知道錯在何處吧?”
“你沒錯,不是我惹了麻煩,讓你給善後嗎?錯的是我才對。”花小麥從鼻子裡哼哼道。
“我真揍你。”孟鬱槐半真半假地瞪了瞪眼睛,“趕緊說!”
花小麥朝他臉上瞟了一眼,立刻垂下眼皮,細聲道:“我問你,今天舅舅說的那話,你覺得過分嗎?”
孟鬱槐眉心不自覺一動,沒做聲。
“你瞧,你就是這個態度。”花小麥唇角一翹,“所以我知道,你是說不通的,索性就不費那個力氣了。”
說罷,掙扎著要從他懷裡出去。
那人卻是不依,將她死死摟住了:“你說,我聽著。”
花小麥停下動作,咬了咬嘴唇:“……我覺得娘很不容易。今天舅舅說那些話的時候,你如果在場,不知道你會是什麼感覺,但當時我殺人的心都有。當初那件事已經過去了許多年,我曉得在你心裡是一根刺,我不是親歷者,沒有資格雲淡風輕地勸你放下,但我希望你能清楚,娘才是那個真真正正的當事人。禍事是她闖出來的,之後再怎麼彌補都沒用了,你真以為她是個沒心肝的,把那不當成一回事?”
孟鬱槐搖了搖頭:“你根本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只清楚一件事,你認為娘犯了無法饒恕的錯,所以這些年,你只要一門心思怪責她就夠了,你就算再冷淡,她也會因為理虧而不能把你怎麼樣。可她呢?除了悔恨、難過之外,還要承受親兒子年復一年不冷不熱的對待,她只會比你更痛苦。”
花小麥一字一句,緩緩地道:“我原本不想插手你和娘之間的問題,一向覺得不痛不癢的勸說兩句根本沒用,只盼著我和娘關係和睦,也許時日長了